垃圾往我领子里灌。
我没人可以诉说。
我妈的怨气似乎比我还重,她质问我为什么要偷别人的耳环,这导致我家的圈子无法往前迈,她问我懂不懂什么叫人脉,她把我家的经济情况分析了一遍,以及她跟我爸要是离婚财产分割是怎样的损失。
绕了一大圈,兜兜转转又问我:“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耳环!”
“我没有。”
这三个字能极大激发她的怒气,“你承认会怎么样!你去跟秦阿姨认个错会怎么样!那是她母亲留下来的,这个烂摊子你让我怎么收拾!”
我说了一个月“我没有”,我感觉我快死了。
一个月之后,我开始自残。
那天我妈去哈尔滨找我爸,我逃了课,把自己锁在浴室,用额头撞墙,撞到我觉得晕,才停,照镜子,看见额头出了血。
我不知道我对疼痛免疫还是痴迷,自此以后,我身上没伤我总会弄出点伤。
我妈走了很久,外婆怕我照顾不好自己,经常跨越半个城市来给我送饭。我回家时间不定,就教她怎么开密码锁。她学会之后,会在我回家之前等着我。
有一天她来了,而我没来得及遮胳膊上的伤,她一把把我拽过去,“谁打的?”
“没人打。”
“那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自己。”
那天外公打碎了一个碗,外婆没凶他,她走到我面前,“米米,别这样。”然后抱我很紧,“别这样。”
两个外婆真的很好,我曾经因为总想去死而觉得对不起她们。
可是暴力还在继续,它一点一点摧毁我,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只会对势单力薄的人下手,它永远不会挑群体的错,不然当我被扣在那家餐厅的时候,不会没人觉得可以搜一下在场人员的口袋。
我的人生在那一年做了一个大拐弯,成绩猛地下滑,人际关系突然解散,我身后空无一人。
这条路很黑,而我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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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下学期,我妈让我收拾东西,跟她去哈尔滨。那天是周一,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我说我要出门了,答案回来告诉你。
她说不是给你选择。
我说哦。
到了教室,门半开着,根据往常的经验,我先踢了一脚,上面挂着的垃圾桶掉了下来,砸在我面前,几个恶作剧的人因没有砸中我而可惜地砸了咂嘴。
我越过垃圾桶,看见黑板上值日生的名字后,又转身拿扫把把垃圾扫掉。
一个人要是被当成了眼中钉,就连她做分内的事都会被挑刺。第三节课下课时,垃圾桶已经满满当当,坐后排的一个姑娘突然跑过来在垃圾桶里翻翻找找,很急,垃圾被她翻得到处都是。
不一会儿隔壁班的男生也跑了进来,帮着翻,最后排有个男生走了过来,“你俩找什么呢?”
女生抿着嘴,跟她玩得好的一个姑娘开口:“戒指,她不知道装在便签盒里了,早晨给扔了。”
最后排的男生笑了,看着隔壁班的男生,“原来是你搞浪漫搞失败了啊。”
“你闭嘴。”
垃圾桶被翻了底朝天,不见戒指的踪影,那女生哭了,隔壁班的男生心疼得不行,不停地安慰她,又问我们班有谁看见了,交出来他有重谢。
最后排的男生吊儿郎当地靠在我的桌子旁,“那得问温锁了,她早晨把垃圾重新整合了一遍。”
那女生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说我没拿。
最后排的男生说:“你信啊,她是什么身份你们还不清楚啊。”
流言是怎么来的呢。
当一群人因为某个话题聚集在一起,不断地发表自己的看法,那些不经过大脑皮层的语言,正凝聚成一团团风暴。
伺机而动,强悍凶猛。
可当这些人散开时,没一个愿意承认自己曾因为这个灾难的形成,而交头接耳地努力过。
“反正我不信。”随着他的一言定论,周围的目光都朝我扫来。
那女生朝我伸手,“温锁,你交出来,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啊,你交出来吧,一会儿快上课了。”
“温锁,你家也不是没钱,怎么就养成偷东西的习惯了,偷完耳环不过瘾,还把人定情信物也给偷了,你给自己积点德,戒指在哪快拿出来。”
那天我逆着光,看着这群人站在自以为“高尚”的边界,对我指手画脚。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这些举动对我意味着什么,就像灯泡在熄灭的前一秒,没人知道它的保险丝快烧了。
隔壁班的男生显然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耐性,他直接捞起一个空了的芬达瓶,朝我脸上扔。
周围响起了一阵“wu”的声音,随着我捞起一条凳子扔向他的时候,班里响起了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