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的事迹时,对起恍的描述甚少。于碧溢而言,除了知道稻草梗上有一只面人与他有关,其它皆是意识淡泊,以至于今天见过真人,她才能将通天山顶的这位带头师兄的身影串行在各大事件的始末里。
于是乎我将这顶顶重要的各大始末重新阐述描绘一番,着重为大师兄浓墨重彩地添加上许多戏份,终于在打过四更后,架不住上下眼帘的垂引力,昏昏睡去。
我如往常睡得酣畅,天蒙亮时,却在半梦半醒间被召唤醒来,娘与嫂嫂忧心忡忡地站在床头,床尾还有横躺的碧溢。
这不成体统的主仆共卧坏了规矩,再看娘亲的脸色,我心知肚明少不了要挨罚。
“她昨夜被我拉着伺候到四更,想着第二天醒时省去穿堂过廊的麻烦,干脆就让她睡在了我这里。”
我娘意味深长叹气一口,“快快梳洗完毕出来,人都已正厅侯着呢!”
我的窍门如双目朦胧未开,心里打鼓地念了句“什么人候着?”
便是到了正厅才恍然大悟,又瞅一瞅厅外的天色,我这位未来的夫君,起的也忒早了吧!
“你起了,用早膳吧!”大师兄还是一脸笑盈盈,融融洋洋,如晨日之光,将周围都照得透亮。
他脚步轻快,熟门熟路地就寻到了膳厅,一路不带迟疑,留我在身后纳闷,他是什么时候把府里的各厢各房路线给摸透的?
如果说之前还有少许昏沉,在跨进膳厅的一刹,我断是惊如神破,五腑六脏都醒了。
正襟危坐于上席之左的是爹,神色不安与镇定的形容此起彼伏交错着在他脸上出现。
居上席之右的娘,穿戴隆重面容柔和,端庄大方不失一家正房雅态。
两位姨娘则是着重用心却也不失为过,我一贯见识了她俩在各下场合中的浓妆淡抹,现在的装束虽然隆重,但也很是相宜。
大哥倒是寻常模样,穿着官服,早膳过后还须上衙门务公。再入眼的是他一旁的嫂嫂,脸颊施着淡淡的胭脂,配以黛色之眉,肤若桃花,与大哥一对,绝是才子佳人。
眼眸流转至二哥,他今日发如浮云,丝丝乌黑,竟还在顶髻套上了白玉发冠,我倒是记得他总愿用巾与带,觉得自在。
小毓儿一动不动,极力想使自己看起来老成一些,但迷蒙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
唯有上席之左的祖母,云淡风轻而泰然处之,可谓闯闯荡荡七十载,收入眼底皆浮云。
“筱筱来了,快坐!孙姑爷也坐!”七十老妇声洪气足,头脑不堪敏捷思路却极清晰。
心似明镜,“孙姑爷”一出口,吓傻了一众人。在场的怕是都要嫌奶奶此刻思路太过清晰了点,叫大家在这天蒙蒙亮的早晨领略到了一阵剧烈的肝儿颤。
我路过一,二,三,四,五,六个丫鬟,又从大师兄随身的两个护卫前绕过,一留神看出竟连丫鬟都妆容浓烈,颜值瞬时提升到两个档次之上,这样的早膳规格,想来今后也绝不会再有了。
一顿寻常的早饭,吃出了年三十晚宴的规格。
何等盛隆。
“我记得你爱吃糯糯的糕点,上个月就特意差人从江南招来手艺一品的厨子,照着你喜好的甜咸程度做了一些,你尝尝看正不正宗。”
大师兄说着夹来一块半透明的菱形糯糕,里头絮状的白与块状的红错落横生,我用筷子夹起,见它透过光时,竟有琉璃般的光泽耀目,心中赞叹这做点心之人的手艺与心思。
送一口到嘴边,咀嚼着是滑弹与糯粘的融合,是与齿的碰撞,与舌的缠绵,两者贪婪不及,瞬时滑如入喉底。
“甜滑不腻,有莲子与枸杞……”我回味刚才下肚的那一口糯糕,终于尝出那絮白同条红出自何物。
“你还和从前一样嘴刁,食即知味。莲子凉心,枸杞明目,我怕你操持家中生意过于劳心,还是藏些小私心在食物里,起初担忧你抗拒,如此看来,受用得很。”
唔,丝丝入心,柔软至底,我确实受用得很。
“咕咚——”
小毓儿吞咽下的这一嘴口水,在安静的膳厅中人皆可闻之。
“呃,殿下责怪的是,小女本应自待深闺,却常常为家中生计所累,奔波于市井坊内,是韩某无能,管束无方……”
对对对,紧要关头,化解尴尬,怎么少的了老爹的责罚?尤其提及“操持”、“奔波”这类词时,“责罚”更甚,想我自幼在这些“责罚”庇护下长大,他老人家可谓用心良苦。
然而今日这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岳父大人何出此言?”大师兄漫不经心地朝我碗中又添一块枣泥酥,再递给爹爹一盘喜盈盈的甜心十全大补糕——岳父大人!
经这一补,就见爹爹的脸色青红不暇,煞是好看。
空气有些冷凝,我感觉饭桌上十人都不禁抽了起来。
没有礼成就直接称了“岳父”,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