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过完,顾月欢都没逮到陆笙声。偶尔片场碰上,陆笙声不是在走位,就是在摆弄道具,或者和摄像大哥称兄道弟,让大哥再忍忍,就这一个镜头了,加了就好。
晚上十点,原定八点的《斗战胜佛》迟迟未开始彩排。对讲机里,催选手楚恒尽快完成妆造的声音都持续近一小时。舞台都已就绪,顾月欢得了闲,便去化妆间看看真人秀的情况。
化妆间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选管、艺统都在,B组的化妆师都在凑热闹。
顾月欢拍了拍站在最外面的B组化妆师,问:“出什么事了?”
化妆师和艺统面面相觑,还是选管阿霜说:“楚恒受伤了。听说是连续两个晚上只睡一小时,人发蒙,试火时不小心吸了气,整条手臂都烫伤了。偏偏楚恒谁也没说,到快彩排了,要贴猴毛,上不去伤口处。裴照看见他半条手臂都烂了,喊他去医院,他死也不肯,偏要做好妆造先彩排,就这么耗着。”
选管有群,AB组选手混着管理。阿霜虽不在化妆间内,说的话与事实应当也不差几分。
舞台上的火是冷焰。楚恒的猴火是真火,那是他自己要求的。导演组都亲见过楚恒表演喷火杂技,喷出二十多次,所以同意他用真火。
顾月欢自选管阿霜口中听出怜惜之意,下一秒艺统芳珊却有些阴阳怪气:“楚恒就是难搞。一个杂技出身的,又是和选手吵架换节目,又是在这里矫情,拖的所有人都陪他熬夜。是想最后在节目里卖个惨要点人气?观众也不是这么好哄的。”
她举起手指了指里头的摄像机,睁圆了眼笑道:“都录着呢,等节目播了,他也就完了。”
得意的样子,仿佛她能决定剪出什么成片一样。
顾月欢不打算凑热闹,只是一会儿还有B组的《Smoke》要彩排,耗到太晚,有些选手免不了发火。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两个彩排顺序换换。她盘算着,心想胡竞泽真是无能,坐在监视器前面喝着茶,不顾真人秀录了什么,也不来现场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解决问题。
果然,走到隔壁几间,B组化妆室里面比外面热闹,几位导师在,制片助理在,凌秀也在。
里头架了四台机子,显得A组化妆室一台跟拍、一台定机位寒碜得很。
顾月欢并不意外。她来之前也听陆笙声给她做过功课,嘉英娱乐约送了十位选手进B组,节目的广告投资,嘉英带进的资源都占了一半。
这个节目为谁办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艺统能编排A组的杂技小生,也是仗着身后嘉英这堵金墙。她们作为外包收了私利,连带照看公司的孩子们,所以B组的孩子们也金贵些,名称选手,实际是艺人待遇,有的还在导师的待遇之上。
顾月欢不打算去镜头前现眼,只在门边上看。
B组一群不参加彩排的选手都来了,正在化妆室内练舞,颇有练习室的氛围。他们嘴里喊着one two three的口号,像这里是大学操场,青春活力,士气满满。
顾月欢一眼瞄见手持的那台斯坦尼康,正对着领舞的穆筱舟来回拉。
……
大材小用了吧,做嘉英的练习生,可真好。
比这台斯坦尼康更夸张的是凌秀。他一个秀导,混在选手艺人中间,加油鼓劲,自己也跳了几个步子。
忽然,他拿起对讲机,手压着耳机,认真听什么的样子。听完大声对选手们说,“舞小星们,A组的楚恒因妆造拖了近两小时了,各工种老师们这么辛苦地陪伴我们,还要准备明天的录制。我知道大家最近录制都很辛苦,再拖到晚上肯定又熬夜练习。不如我们帮忙一起把舞台道具搬了换掉,帮助《Smoke》表演者穆筱舟和姚曳尽快彩排,给楚恒同学机会继续化妆。也能让各工种老师们早点下班。”
顾月欢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台机子对准了凌秀的脸。看镜头,绝对是在特写。
他只是一个秀导而已。
可他神情笃定,分明知道这个片段会剪进正片。谁给他安排的真人秀,谁给他的权利替代导演指挥选手?
下一秒,A组组长穆筱舟和选手姚曳站了出来。
姚曳大喊一声“开干吧,家人们”,穆筱舟便带着这群没有日程、仅仅来“练习”的选手们,鞠着躬向周围的摄像头问好。
一声声“老师们辛苦了”自化妆室蔓延出去,向棚内进发,看得顾月欢一愣一愣的。
好大一场“体恤staff的表演”。
制片助理最后一个走出来,见顾月欢站在门口,眼中一改前几天的鄙夷,似是十分惊诧。
顾月欢正要和她打招呼,她便逃似的后退了一步,像是顾月欢要吃了她。
顾月欢瞬间从她惊慌失措的眼中独处了什么,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袖,收了笑脸,冷看她。
制片助理的手在发抖。
声音也颤:“顾月欢,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