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秘书带到办公室外的时候，她仍在稳着心绪。
门上刻着几个淡金色的小字——傅见微。季允慈想起刚才杨秘书口中的“大先知”，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仙风道骨的形象，与目之所及的未来科技感格格不入。
杨秘书抬手正欲敲门，一道有些沧桑的声音就飘渺地传了出来：“季允慈，进来吧。”
她心神一凝，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推门进入。
没想到门内不是她想象的那般，一个老者身披八卦图、手握塔罗牌、面朝水晶球的场景，而是一位戴着褐色眼镜的精神矍铄的老人，配合着整洁的三件套西装，传统的领带，仿佛时光停滞在过去的优雅年代。
他的表情温和极了，但莫名其妙让季允慈紧张到汗湿了手心，她努力收敛着自己的表情：“科研部门-外星科学研究团队-技术逆向工程第31号季允慈。”
傅见微平静地扫了她一眼，轻声开口：“习惯了吗？这个世界。”
她的心脏骤然一缩。
傅见微取下眼镜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里，看见她呆滞的模样，只道：“不用担心，请坐。”
季允慈还想挽救一下，装作惊讶地开口：“抱歉，我没听懂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认为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知道你曾见过这个世界无数次，我知道...”
“您是在说什么？”
他明白季允慈是要装死装到底了，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拿出镜子递给她。季允慈一时不敢接过镜子，在全息游戏里照镜子是什么样子？她想都不敢想。
可那道反射光已经悄然爬到她脸上了，她避无可避地和镜子里自己的视线对视上，看见了自己惨白的脸。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在你认知的那个维度里，是看不见自己的模样的吧。”
听见傅见微的声音，她咬着双唇，万分不情愿去点下这个头，尽管她知道，全息游戏里玩家是绝对不可能看见自己长什么样子的。
但是让她相信自己切身处在这个世界里？怎么可能？她的世界观会崩塌的，在这样一个很快就会消亡的世界，怎么生存？她的未来不能在这里埋葬。
有时候，人的自我保护体制会让人下意识地规避对自己不利的想法。比如现在的季允慈，她无法接受穿越进末世的事实，所以怎么办？当作一场梦吧，就当是意识进入虚拟，她能找到方法把自己唤醒的，一定。
她梗着脖子反驳道：“我知道您的能力很强大，但我也是异能者，我只能说，您的怀疑毫无根据。”
没想到萦绕在傅见微周身的温度突然变得冰冷，他的脸也冷了些许，声音强硬：“孺子不可教也，嘴硬至极！好，我让你认清楚，这里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季允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窜入几个身着制服的人，一下子将她双手反剪身后，铐上电子镣铐。动作粗鲁得很，她痛呼一声。
“押到VRA处。”傅见微只扔下了这句话，季允慈便被强制拖走了。
求生的欲望让她不由得用被束缚的手费力拉住身后一个士兵的衣角：“VRA是什么？请你告诉我。”
那士兵退后一步，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犹豫了片刻，道：“Virtual Realm Architect，虚拟境界构筑仪。”
“那是什么东西？”
“...让你做梦的地方。”那个设备每开启一次，可是非常昂贵。
他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推搡着季允慈催促着她前进。
季允慈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步步走向刑场，她手被制住，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好像让身体感觉疼痛便能醒过来一样。
可铁锈味都在嘴里浓郁地蔓延开来，她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推着，一步步走向未知。
也许没过多久就到了，但她觉得度秒如年。面前挂着“VRA”的牌子大到无法让人忽视，她看着布满皮带的躺椅，躺椅后密密麻麻的电线，躺椅上悬吊着的头盔和护镜，浑身狠狠打了个寒颤。
当她被按在躺椅上，强制地被安上头盔等装备时，仍有一种不真实感。她明明不久前还以看客的身份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怎么大先知寥寥几句话就把她打得不能动弹了呢？”
但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就像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那般，她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沉睡。
…
她再次睁开双眼，依然忐忑不安。
但当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油然升起一阵满足感，空落落的心都仿佛被填满。
眼前，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色匆匆以有序又无序的排列走着的行人却让她莫名地安定。
这才是她的世界！没有外星人，只需担心吃穿用度，不需担心被横冲直撞的宇宙物质砸死的世界！
就连看见人们熟悉的内卷姿态她都觉得亲切起来，好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