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建康城
自朔州城押解犯人入建康,他们便是走官道日夜兼程亦走了六日才到建康城,这一路同行的有太宰王涟、豫北王林寂,加之押送犯人的一支精兵,浩浩荡荡一支队伍极为惹眼。入了建康城亦引了许多百姓驻足围观,对囚车里的数名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坐在马车内的林娩望着繁华的建康城,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这些年了,她终于又回到建康了。一路上林寂倒是极为警觉,怕有刺客截暗杀犯人,一直叫顾清风盯着囚车。林娩倒是不大担心,王家纵然是梁国第一世家,亦不敢在武陵王和豫北王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况且此事已惊动了皇上,若犯人出事,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着告诉皇上此事牵涉太子,不如静观其变。
“哥哥上一回来建康是什么时候?”
与林娩同乘一辆马车的林寂听到这个问题,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五年前我孤身一人入建康,送上降书。梁帝接了降书便将我安排在离建康千里外的豫州,便是封我为王亦是派了内监前来宣旨,未曾准许我涉足建康一步。”
“梁帝惧你,疑你,自然不敢让你踏入建康。”林娩拍了拍他放置在膝上的手背,略有安抚之意:“但往后不一样了。”
林寂平复眸中冷意,这些年来梁帝不仅不准他涉足建康,甚至频频送姬妾到豫北王府,年年派人来豫州城视察。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梁帝的监视下,也唯有在面对林娩时才能表露自己的真情实感。
“你想好殿审如何回话吗?”
“如实回。”林娩知他担心,“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
有了她的话,他才放心,这些年他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唯有林娩是最令他放心的。可偏偏这个最令他放心的人,却是最不放心的,她时常剑走偏锋,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仿若所有事都在她掌控中。他心中虽有疑,却从未相问。
很快便入了宫,因一会林娩要入殿问审便与林寂分开,被内监单独带至殿外等候。据内监说,目前皇上正在殿内审问赫连鸣、张亦贺、司琪三人,旁听的人并不多,只有太宰王涟、太尉谢必言、武陵王萧诀、豫北王林寂。
待殿内召她进去已是一个时辰后了,虽不知里头发生何事,但也大概猜到审问过程,如今召她进去定是已然审完司琪,并要责问太子。毕竟张亦贺是太子门生,由太子亲手提拔一路高升,年纪轻轻便于朔州城任车骑将军。
果然,待她迈入殿内那刻,便见林寂正跪殿中央,而殿内一众听审者闻脚步声传来皆侧首凝望。殿内沉香缭绕金案玉盘,数人听审,可林娩却在人群中一眼瞧见那个身着明黄衣衫卓然而立的男子,在弥散的薄烟间她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却显得极为平静,不卑不亢于林寂身边站定,随即缓缓跪下朝金殿之上的天子行了大礼。
“臣女林娩拜见陛下。”林娩的声音平缓且庄重,响彻寂静的大殿。
正坐龙椅上的梁帝萧衍隔着层层金阶瞥了跪地伏身的女子,“如今朕有几个问题问你,你且如实道来。”
“臣女惶恐,必定如实交代。”林娩始终伏身应答。
萧衍问:“你为何入朔州城见司琪?”
林娩却不答:“不知司琪是如何回的陛下?”
萧衍面色却愈发冰冷,指着一旁瘫跪在地的司琪,“不如你亲自问问她。”
林娩缓缓直起身,侧首凝望司琪,此刻的她已然换上一身干净的囚服,掩去她身下那满身伤痕。
“十年前,我奉燕帝之令入梁为细作,五年前燕灭后我便受令于豫北王林寂,暗通匈奴。数日前林娩得知张亦贺败露,便匆匆前来朔州城与我会面,说是张亦贺迟早供出我来,便要我被擒后构陷太子与匈奴,如此便能使得朝野震动。豫北王与匈奴便能里应外合,有机可乘。”司琪的话音方落,却换来林娩一个诧异无比的眼神,正待开口,却听得一旁的武陵王萧诀开口:“初次在刑狱中,你的口供可不是这样的。”
“自从梁国统一了燕国,我觉得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往更好,更免于战乱,我不忍心再次看见血流成河。所以今日在御前,我要揭露豫北王的真面目!”司琪说得声泪俱下,一脸义正词严。
“林娩,你有何可辩解的?”此刻的萧衍已然满身怒意。
“皇上容禀。”林娩不急不躁,徐徐道来:“臣女是因司琪给豫北王府来信称有要事相商才不远千里赴豫州城见她,在这期间我从不知司琪是燕国细作,更不可能与她合谋勾结匈奴,致黑峰山八万北府兵全军覆没。自打降梁后,哥哥便一心为梁国镇压燕国暴民操碎了心,他在豫州受多少人唾骂,可他却默默忍受下来,只因他想敬陛下您是明君,想梁燕二国真正融合成为一家,携手对抗匈奴。匈奴乃外族蛮夷,我们怎会出卖中原与他们合谋践踏自己的家园?”
萧衍眯着眼,似欲从她眼中看出真情还是假意,“好,那你与司琪见面后,谈了何事?”
“见面后,她自爆其燕国奸细身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