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瞧见你为了躲周严特地绕了一大圈,从屏风的另一头回来,便合了账本笑着朝你伸手,你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搭上他的掌心给他握着,与他并坐一块。
“周严,你去请人的时候朝人家动手了?”
你惊得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陆沉冷不丁地开始兴师问罪,说到底周严也是听令办事,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害得他受罚,这也太冤枉了。
“没有。”周严如实回答,末了瞧了你一眼,补充道:“少夫人半路想跑,但不会开车门。”
你一听顿时后悔给他开脱了,这八画都没一撇的事给他说得跟成了似的。“你可拉倒吧,那洋车的门把我都还没摸着。”
“那他可是说错了?”陆沉又问。
你被他这副端得公平公正的模样震慑了一下,底气顿时泄了一半,但嘴上还是应了一声:“对!”自己那时只是生了想跑的心,但没跑成,那当然就不作数。
陆沉心如明镜似的哪会信你睁眼说瞎话,既然周严能被称作死士,自然是对主子忠心至极,就算与世人为敌也不会负他,又怎会去编些谎话骗他。但他偏偏就向着你,让周严到跟前来领罚,纯当是哄你开心的一出戏,同时也向身边的人明示你在这里的地位。
从今往后,无论是之前的那些家仆,还是自己的心腹,任何人都不能因为这桩走侧门的婚事而对你生出一丝偏见,半分怠慢。
陆沉把处罚的权力交给你,你自知自己也不占理,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让周严把手伸出来。
啪的一声响,他的手背挨了一记打,那绵柔的力道在他眼中甚至都称不上打,跟小猫挠人似的不痛不痒。
这场滑稽的闹剧以周严的离开而收场,你低头心虚地薅着铺盖着的银狐毛裘,不敢抬眸去看身边的人,可他偏不想让人安生,故意凑过来揶揄一句。
“待天气暖和些,我带你去摸摸那车门……”
“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你窘迫地用手捂这不饶人的嘴。
你算是看清陆沉这人的本性了,笑起来能让人陷进那一汪温柔似水的眸子里,但精神头稍好的时候,就逮着人捉弄,心眼可坏了。
这时,候在门外的燕儿丫头忽然敲门通报,说是府里的管事来找人,陆沉这才收敛了笑意让人进来。
管事进了屋子,快步走到陆沉身边,与他附耳低语了几句。
陆沉听完,面不改色地吩咐道:“人都找上门来了,放他进来便是,不必费茶水招待,让他直接来这边吧。”
“看来刘某这下是连杯热茶都讨不着了,沉爷这般吝啬传出去不怕损了名声?”
一个蓄了半长头发的男人远远就说起话来,他身后背着一个打了好些补丁的布囊和一长木盒,身上的长衫灰扑扑的,已经看不到原来是什么颜色。
陆沉朝管事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出去,而后瞥了一眼来人,说:“我的名声从认识你刘闲开始就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不差这一星半点。”
别看刘闲这身,混到人群中跟个收破烂的没什么区别,陆沉刚回国那天就差点着了他的道,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儿,路费恐怕都被坑个干净。
刘闲嘿嘿笑了几声也不在意陆沉的话,他自来熟地拿了一张圆凳坐到一边,说:“我这不是听闻您身体好些了,特地前来道贺道贺。”他话虽这么说,可却探着头绕过陆沉往你的方向瞧。
你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望向刘闲,笑着朝他点头致意。可当你的余光瞄到他背后的木盒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凝住了。
陆沉察觉到掌心里的手忽得一颤,便问是怎么了,你却摇了摇头,给他已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外套,说要找燕儿聊天,不打搅他们说事。陆沉自己确实有正事与刘闲说,便应了一声好,由着你出去。
你经过刘闲身侧的时候,目光频频扫过他背后的木盒,算是看清楚上面的纹路,确实与娘的琵琶琴盒如出一辙。
见人出了门,刘闲凑上前八卦起来:“这姑娘是您的妾……”
“是妻。”陆沉淡薄地打断他的话,沉声问:“你专程过来就是与我聊家常?”
刘闲是搞情报那块的,人精得很,知道自己差点就触了这位爷的霉头,他连声笑着赔不是,玩笑话说完便摆正了态度说起了正事。
“年前那批走水路的货已经按期送到尚委员那儿了,他让我给您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