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多有得罪了。”
你只觉自己被一把抱了起来,周严轻车熟路地从库房绕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偏僻角落。
他抬头看了看高墙,缓缓往后退了几步,你见他这举动已经猜出他要翻墙出去,便本能地抱紧他。
周严蹬上几个干草垛,一手托着你,一手攀上墙沿,几乎是用下盘的力量荡过高墙轻巧落地,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此时,墙下已经有一个拉洋车的师傅在等候了,见两人上了车便马上拉车跑了起来。
你惊魂未定地朝后看了一眼,见没人追上来才问周严是怎么回事。他张了张口,又斟酌了半会词句,才回答:“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为好,老板可以应付的,您无须担心。”
简单的一句话你却听出了一些其他意思,周严作为陆沉的死士,在这种情况下必定是以陆沉的安危为先,可现在却第一时间带走你,说明你不离开势必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你对自己成为累赘而感到郁闷,却没有想到另一种可能,爱使人产生弱点,而与陆沉对立的人可不会遵守“祸不及家人”的江湖规矩。
周严送你回了陆府,本打算折回去与陆沉回合,可正厅内走出的人却让他不得不止住脚步。
那人与陆沉有几分相似,年岁却比他长了不少。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的新派打扮,手持一根文明棍,举手投足间的气场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跟陆沉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截然不同。
他含笑走近,你听见周严恭敬地喊他“二爷”,便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相关的信息,随即与他打招呼喊了一声“叔叔”。
此人正是陆沉的亲叔叔——陆霆,在陆沉接管陆家三分之二的产业成为继任家主备选人后,陆霆便拿着仅剩的三分之一家产分了家,搬到了北平发展,逢年过节只是托人送点礼捎一句问候,很少再回主宅。
在商场上更是处处与侄子针锋相对,陆沉与南方商会交好,他便联合北派商会挤对他的商路,抢夺商品的买断权,一点叔侄旧情也不念。在陆沉一病不起后,甚至还想慢慢蚕食他在南方的生意。
这些都是你从府里人口中打听得知的,反正此人与陆沉不对付,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儿。
“你就是我侄儿的过门媳妇儿吧,听说多得你的照料,他的病好转了不少。家里有懂医的,着实让人安心不少。”他笑道。
“我只略懂一二,您过奖了。”你礼貌地应道。
“之前我被生意上的事绊住了抽不开身,缺席了你们的喜宴,这次回来正好补上一桌,侄媳意下如何?”陆霆微微眯起笑眼,同样的微笑在他这却感觉不到一丝善意。
你只觉那双眼眸如蛇目般让人发怵,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在旁的周严见状上前一步正欲说些什么,陆霆的视线立即扫了过去,冷声道:“现在还轮不到下人说话,陆沉这个当主的连人都教不好吗,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他人呢?”
陆霆抓到了把柄立即给了一个下马威,你见他无缘无故给陆沉扣个锅,瞬间就不待见他了,可面上仍然要保持微笑,说道:“伯渊还在店面处理一些账目,周严你快些过去喊他回来吧。”
你示意他现在就去,转头又朝陆霆笑道:“现在天色已晚,明儿让伯渊去饭店定一个包厢,好好准备一顿饭宴给叔叔您接风洗尘。您远道而来定是也累了,我让人收拾一间房给您歇息吧。路上可有吃过饭,我让厨房给您准备一些宵夜如何?”
这一番待客话也没让陆霆再抓了短,他笑了笑说不用麻烦,便随管事进了内院。你见他转过拐角才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位爷给应付过去了。
你回房时见到燕儿魂不守舍地拿着一个茶盏发呆,手上的抹布都脏得不成样了也没过一遍水,她被你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茶盏摔在地上裂成了几瓣。
燕儿惶恐地连声道歉,蹲在地上拾茶盏碎片。你握住她的手拦下她的动作,把人牵到椅子旁坐下,放缓了声音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丫头的性子你是了解的,现在却一惊一乍地完全没了平时的机敏,肯定是有事了。
她不敢随你坐下,又咬着唇不说话,你只好吓唬她说如果不如实相告,那个茶盏的钱要往她月钱里扣。
这屋子的东西都是陆沉常用的,大户人家的公子手边的物件没一样是差的,单单一个小瓷杯都够仆人们一个月的工钱了。燕儿听言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你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别慌别慌,我开玩笑的,要是有人欺负你,大胆同我说,我替你做主。”说着,你把燕儿拉起来让她坐好,又起身倒了杯新茶给她。
燕儿这才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的娘病了,想告假回家看一眼,希望能预支下个月的工钱给娘买些药回去。说完她又忐忑不安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你握了握丫头的手,关切地问:“这事我帮你跟他说说,你娘得了什么病,需要请个大夫陪你一同回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