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安站在窗前沉思了一会,拿起腰间一玉器,磕了磕窗边,屋檐上立蹿下一名黑衣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她的身后。
她并未转身,只道:“十季,好好查查夏冯两家。”
“是,陛下。可陛下今日如此明面大规模调查,夏冯两家由此愈加谨慎,未必抓得到蛛丝马迹。”
“赵德和靳玹,不过是明着唬她们罢,若真查出点什么也就算了,若查不出也在情理之中,防得住明查,未必防得住暗调。”云清安指尖不经意地扣着窗沿,“况且夏家日渐嚣张跋扈,难免有掉以轻心的时候,反倒是泽兰王府,倒是十分谨慎。”云清安转过身来,“飞鸾卫暗网遍布天下,各处皆有渗透,这就是朕为何派你另外去查的原因。”
“是,属下即刻去办。”
“退下吧。”云清安坐回桌前,挥手道。
玄色的身影又飞快地跃了回去,连残影都未曾留下。
“小李子。”云清安唤道。
“奴才在。”在外的李公公赶入殿内。
“去囚罪狱。”
即将入冬的气候,更加掩盖住此地的少有的生机,周围稀疏的几棵树原本还算作青翠,但此刻只余下荒凉的枝条,稀稀碎碎。
守着门口的人见云清安下轿连忙跪了下去,打头儿的那人谄媚笑着,为云帝带着路,“陛下千金之躯,怎好来这般地方,有什么吩咐的尽管使唤属下便是,倒也不必劳烦陛下亲自过来……”
正说着就快到了地方,“陛下,再前一些就是关押罪人将芜的地方,是否要抓出来提审……”
“不必,都退下吧。”云帝淡淡挥手欲屏退众人。
“陛下,这不妥……”那监狱头儿还没出声,李公公倒略有急色说到。
“无妨,都退下。”
“是……”
待跟随的众人都出了去,云清安才踏入牢中,角落里的人奄奄一息,白色的囚服破烂不堪,染了大片血渍,暗色的鲜红的交错着,袖口裸露出的腕部干瘦,箍着沉重的手铐,头发蓬乱,看不清面容,低头枯坐在墙的一角。
听见脚步声,她才抬起头来,冷笑一声,“原来是你啊。”说罢歪头看了看她身后空无一人,“你倒是坦然。”
云清安冷冷开口,“你还是不肯说吗?”云清安半俯下身,手紧箍着将芜的下巴,逼她抬头看着自己。
“我有什么可说的?一个将死之人罢了,何况你对我,也未必真心吧?清、安。”
“别这样叫我!”云清安厌恶地甩开她站起身,恶狠狠道:“从前的那个她,早在你决心推她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死了。”云清安皱着眉闭眼,”是你亲手杀死的。”
将芜扯了扯干裂的嘴角不在乎地嗤笑道,“现在的你,更适合那个位置了。”她随意得拨弄着头发,“不过是一场蓄意的谋杀,既然我落入你手中,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
“既然你不说出真相,那朕不必留你这条命了!”云帝拂袖离去,不再多言。
见云帝出来,众人才皆松一口气,忙迎了上来。
“人不必留着了,其府众人皆发配北疆,终生不得离开。”云清安道。
坐在轿上吹那冷风拂面,真正萧瑟的是一颗心,早已知道帝王当冷心冷情,不该永远相信别人,可是她想在赌一把。
可惜啊,赌错了。
没想到幼时长伴的情谊,通通都不作数了,往日孩童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清安!你就安心坐在那个位置吧!我就是你最忠实的朋友,永远支持你!”
好可笑,最先忘掉誓言、背叛誓言的人居然是除父母外最亲近的人,我不能相信,不、我是不想相信,可是将芜,你曾经在树下救我那一命,我还完了,再不欠你什么了。
云清安抬头任由风吹着,远远望去犹如天鹅立颈,孤傲且孤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