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明月对着沁芳耳提面命,千万不要将水榭里的事让张氏和崔嬷嬷知晓。
沁芳自然晓得,崔嬷嬷知道了是她撺掇着姑娘去后花园看鱼,非得打断了她的腿不可。
回到小院,粗使婆子前来开了门,小声地说:“姑娘总算回来了,方才大娘子又吐了几次,眼下刚消停些。”
明月赶紧前去母亲的房内探望,崔嬷嬷坐在床头,轻轻地摇着扇子。见她进去,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在门外着急地等了一会儿,崔嬷嬷从里头走了出来,叫她莫要担心,只不过吃坏了肚子,睡一觉便好了。
吃晌午饭时,张氏还强撑着起来用了点粥,好好地询问了一番,待明月将老太太赏的首饰端到她跟前时。
她失声叫了起来:“我们受了老太太的庇护才能在这府里安生,你也太不知礼了些,怎生能受这般贵重的礼,明日就拿去还给老太太。”
直到明月耐着性子,好生地将当时的情状细细地又讲了一遍,她才息了把礼送回去的心思,更是嘱咐明月要妥善保管,莫要辜负老太太的一片好心。
下午时张氏坐了一会儿又觉有些乏了,便又去歇下,晚饭也没有起来用。
谁知入夜竟发起高烧来,一时间竟有些凶险。
张氏身上已厚厚地压了好几层被子,她仍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额头上是烫手得吓人,但手脚却是冰冷。
眼见着日常留的退烧药吃下去又被吐了出来,张氏竟又开始说些胡话了,口里喊着“爹娘。”
再等下去怕是情况不妙,这屋里现下能做主的也只能是明月了。
这府里的下人们生了病,不过是自己找几幅药吃了,好了便重新上工,要是不行,府上的管事早就等着将人撵出府去。
主子们若是生了病,自然有郎中上门来,但须得领了齐三奶奶的牌子才能出门去请。
估摸着眼下齐三奶奶应是尚未就寝,明月赶紧领着沁芳往她的院里走。
好不容易摸到,明月好声好气地向屋外的丫头解释来意,烦请她进去通报一声。
却说这丫头进了屋,向齐三奶奶通禀。林芳奴正歪在一旁的榻上瞧着小丫头们打络子玩。
一听是跨院的董家,不待齐三奶奶发话,她便截过话头,叫丫头出去打发了董家人走。
齐三奶奶倒也没拦着,都说人越穷命越贱,不过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哪那么金贵,还得夜里去请郎中来。
说不定睡一觉,明儿个就好了。
明月在外头心急如焚地等待,丫头进去才一会儿便出来了,回的却是三奶奶已睡下了,有事等明日再说。
可明明方才屋子里还有三奶奶的声音,沁芳年纪小,耐不住,想冲了进去求人。
好在明月一把拉住了她,这齐三奶奶摆明了是不想理她们,贸然冲进去,郎中照样不请不说,定还要被训斥不知礼数。
出了齐三奶奶的院子,沁芳一手提着灯笼,一边惴惴不安:“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要到哪里去找郎中?我怕大娘子她熬不住。”
齐三奶奶这行不通,眼下能救母亲的只有老太太了。明月拿定了主意,便携了沁芳径直往春晖堂赶。
夜色昏沉,她们心急如焚,走得很急,沁芳更是小跑起来,明月紧跟在后面想把她叫住。
眼见着转过弯便到春晖堂了,却不料转角处过来两人,没留神沁芳便与打头那人撞在一起。
两人双双倒在地上,连灯笼也摔在了地上。
明月幸好在离后面那人一尺的距离处刹住了脚,不然一头扎在那人怀里,天知道她该如何是好。
明月慌忙赶上去想扶起沁芳,可沁芳却像是崴了脚,一动弹就呲呲喊疼。
在行舟提着的灯笼光下,光线团团地笼照在明月的周围,愈发显得一张桃花脸比白日里更加明媚动人。
赵如琢立在上首,瞧着主仆二人在地上抱作一团,当主子的也不像个主子的样子,抱着小丫头在那轻声细语地哄,那一声声地传来,却像是猫爪子挠得嗓子眼痒痒的。
于是,他便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那挠人的声音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戛然而止。
沁芳却还在小声哭泣,即便是不想给娘子惹麻烦,强忍着不喊,但她毕竟年纪小还是忍不住。
赵如琢看着这场景,也起了恻隐之心,对着行舟道:“是被你撞伤的,还不去请个郎中来看看。”
行舟待要领命而去,却被明月叫住了。
明月心知机会不可多得,便顾不上是谁,敛身上前行礼,言词恳切道:“多谢郎君好意。不知可否请个全科的郎中?
我母亲突发急病,若是不及时医治怕是凶多吉少,我们主仆二人正要往春晖堂去求老太太给她请个郎中。”
赵如琢倒也没有追究为何要向老太太求请郎中,不过是瞧着可怜,既已要请郎中,不如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