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行舟送走了郎中后,紧赶着回二爷住的院子复命。
如今老太太还在,二爷虽然成了家,但并未辟府另居。正房原是二爷起居的地方,谁知二太太离府后,他便一直歇在西稍间。
行舟在门外通禀时,赵如琢正靠在临窗的坐榻上看书。
“二爷,郎中给董夫人和小丫头都看过了,也已开了药方子。”
斟酌了一下,行舟试探着道:“只不过,郎中说董家夫人是内里亏空,得吃些丸药才行。
奴才看,董家怕是没这银钱,您看,要不要帮她们一把,董姑娘长得怪可怜见的。”
里面一时没有声音。正当行舟觉得二爷是默许的意思时,突然却听到一声呵斥:“我倒不知你何时如此爱管闲事了,不如扣了你的月银给董家。”
行舟吓了一跳,连连求饶。起身告退时,他挠了挠头,心道:“二爷果然还是冷情的二爷,董姑娘那般我见犹怜的模样,他倒也能狠下心来。”
行舟的主子不愿多管闲事,半夏这边却是另一番场景。
春晖堂内,老太太向来少眠,由着一众丫头嬷嬷们伺候着起身。
半夏的手最巧,老太太素来爱使她梳头。往日里梳头时,半夏爱讲些不知从哪听来的事给老太太逗逗趣。
“老太太,您可知昨夜奴婢下值时,在春晖堂门口碰到谁了?”
老太太可不乐意猜谜,“你这丫头,还不快说,莫不是见到神仙了不成。”
半夏见状,也不坚持,将昨晚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干净净。
老太太这下坐不住了,忙问:“你是说,昨夜小二从我这出了门后,叫行舟给董家那个姑娘请郎中,还就一直陪着她等郎中来?”
半夏笑盈盈地蹲下身子,对着老太太说:“正是呢,董姑娘说是行舟无意撞倒了她的小丫头,二爷才叫请的郎中。
可就算去请郎中,二爷也不用这般陪着人家姑娘。请的郎中还是那位平日里给您请平安脉的胡郎中。您说二爷是不是对董姑娘有意啊?”
老太太却有些迟疑,她蹙着眉,沉吟道:“这姑娘白日里刚来过,夜里又来作甚,莫不是也跟林家那个一样,故意来偶遇的?”
半夏对明月颇有一番好感,她忙着为她解释:“老太太,这您就冤枉董姑娘了。
昨日她不是也说她母亲病了不能来给您请安么,夜里病势有些不妙,她是个孝顺的孩子,便去三奶奶那求请郎中,哪知三奶奶已经睡下了。
她知道您是最仁爱不过了,就想着来这边碰碰运气,能不能求着您请个郎中。”
听了这番话,老太太才放下心,转念一想,哼了一声道:“这府里让外人来当家就是不成事,小二走的那会儿连我这个老婆子都还没歇下。
她一个掌中馈的,哪有那么早就睡下了,怕不是白日里她妹子未在董家姑娘那讨了便宜,这会子故意不理会呢。”
昨日三姑娘来拜寿时,扯着老太太的衣袖说她偏心,那套头面她早就看中了,偏她不给自家孙女,给旁人得了便宜去。就这般,顺带着将林芳如在后花园里如何为难明月的事都抖了出来。
半夏心知老太太对齐三奶奶早有不满,只不过碍在府里的夫人们一个两个地都不理事,没法子才将府里的中馈托付给她。
昨夜里她在屋里内伺候时,老太太又同二爷谈起妾室的事情,他兄长国公爷都要抱孙子了,而他却连个子嗣也没有。以往二爷都是态度绝决,昨夜里却有些余地。
“半夏,听你说郎中叫董家夫人得吃丸药温补才行,你一会子去叫了董姑娘来。”
平日里这等事,半夏自会使个半大的小丫头去叫人。但这程子,她却觉着这董姑娘以后未必不是身份贵重,早早地在她那卖个好也好。
半夏带着小丫头到董家小院之时,明月正服待好母亲喝完药。
一觉醒来,张氏虽还是体虚,倒也好了许多,早上更是用了一碗粥。
见半夏又来,董家人都有些狐疑,但也不好露在脸上,客客气气地请了她进来坐。
半夏先在张氏那探了病,说明了来意,道是老太太今早听说董夫人昨夜里病情加重,便使了她来,一来是代她老人家来探病,二来是请明明姑娘到春晖堂一趟,老太太要问一问病情。
张氏自是感激涕零,人还只能歪靠在床头,话也说不了几句,却一直打发明月赶紧去老太太那回话,莫要失了礼数,让她久等。
明月心里却有些忐忑。今早张氏醒来时,明月下意识地没提二爷的事,只说是老太太让半夏给请的郎中。
一路上,她细细地回想,昨夜里跟二爷应无逾距的事。
只不过从那人身上传来的陌生的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让她实在有些心慌意乱。
进了春晖堂,老太太用完了早膳,正坐在坐榻上与丁嬷嬷扯着闲篇。
自老国公为国捐躯后,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