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由心下敁敠:“什么减裁家人,不过幌子罢了,必定太太哪里受了气,拿我兰儿使性子。”
可左思右想,又记不起哪里开罪过王夫人,便道:“这乳母粗手大脚的,行事还稳妥。一时撵走,再寻个老实的不容易。再者她月钱比小丫头高不去多少,纵减了,也是杯水车薪。”
王夫人见她回嘴,益发怒气填胸,冷笑道:“我知道,兰儿今年十四了,你怕来个妖精似的丫头,把他迷住,不好好读书。
你说奶妈很老实,需知有些人就是外头老实,内里一肚皮男盗女娼。你放心,有珠儿的前车之鉴,我怎会还辨不透人,害了兰儿呢!
你不信,何妨问问锦乡侯家三太太,她老爷可是个读书种子。他十四五岁时,是用十八九岁,已知人事的奶妈子,还是八九岁,懵懂无觉的小丫头?”
李纨一边听,身子便如雨打的树叶,一路抖,一路眼泪把地砖打湿。再听提到“锦乡侯家三太太”,便知贾兰拜见严夫人的事已被知晓,再加上北静王府搅乱,怪道她心中不平,愤恨发难。
王夫人瞧她躬肩缩背,像欲寻地缝钻下去似的,心中大快,撇嘴道:“凤姐儿是个红脸关公,你便是那抿嘴菩萨。别瞧她叫得响亮,真斗起心眼子,她抵不过你一二回合!”
说毕喝道:“瞧你那样儿就心烦!还不出去,拿我的对牌,到小库房支银子去。这是我瞧在珠儿面上,用嫁妆填的这窟窿,下次再有,你自拿嫁妆填!”
李纨面红头涨,福礼正要出门,王夫人又叫:“转来!把你那猫尿擦干,别叫人看见,像我恶婆婆欺你寡妇失业!”李纨只好回身,细细揩抹眼泪,又在屋里站了会子,待眼圈不红了,方出门寻玉钏取对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