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卡十岁的时候,草原发生了一件大事,从此改变了她安逸享乐人生的轨迹。
“他爹,你快来看看”南卡娘匆忙从羊圈里跑出来,声音发抖,神色恐慌。冉罗跟着去了羊圈,没想到冉罗的神情难得严肃起来,以前父亲告诉过他,这片草原在很多年前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成群的牛羊短时间内掉光毛,口吐白沫,一病不起,不仅使牧民们断了口粮,最后这病还传染到了人的身上,造成牧民大量死亡,最后这片草原几乎成了死地,后来这病又不知怎么自动消失,经过好几百年的休养生息,草原才恢复原本的环境。几百年前的事情渐渐被牧民们遗忘,只有少数人将此事一代代传下去,提醒子孙不要放松警惕。谁能想到就在冉罗这一代会再次遭遇此事。“这羊得了疫病,已经没救了,我们就地焚烧掩埋了。还有,这病恐怕会传染,我们得小心了。南卡,牛羊没烧完之前不要靠近这里,听见了没有?”冉罗紧皱眉头,用毋庸置疑的口气命令南卡。
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并且身为现代人她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恐怕比现代H1N1流感爆发时更加严重,遂认真点了点头。“他爹,这可是我们一冬的口粮,就这样烧了我们吃什么?不如”“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听我的话,无论如何这死羊不能吃,我们吃了,这病就会转移到我们身上,到时候药石无效,神仙都救不了。”冉罗厉声喝止,这下南卡娘也意识到问题的严峻了,冉罗从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这次恐怕是真的没办法了,虽然心里觉得大为心疼可惜,叶提娜还是照着冉罗的话,找些人来一起刨了个大坑,把死牛死羊都扔进去,烧成灰烬后掩埋。冉罗妥善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之后,挨家挨户地扩散这个消息,考虑到他见多识广且人品正直,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人,大部分牧民都相信了冉罗的话并且照做。但仍然有一些不久前迁徙到这里的人不太相信冉罗,而且舍不得就这样把所有的牛羊都焚烧掩埋了,留下了一大半死牛死羊自己吃,其中就包括不花家。
大家都是邻居,冉罗不忍不花一家被传染,又劝说了一番,却见不花的父母执迷不悟,心下悲凉。摇摇头,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至于这些人听不听就与他无关了,唉。回家看了看南卡和叶提娜,没什么异常反应,一颗心总算落在了肚子里。
南卡知道不花的父母不愿意相信父亲的话,心想这怎么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不花一家染上疫病,于是偷偷把不花叫出来,使尽浑身解数地描述这病到底有多可怕,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要拉着父母别让他们吃死牛羊肉,吓得不花脸色煞白,眼神坚定地答应了。
由于仍然有少部分人不相信冉罗的话,致使疫病很快就爆发了。病来如山倒,不知道从何人开始,也有可能是好多人同时病发,这片草原很快就在病毒的肆虐下阵亡了。奄奄一息的人们这时候才回想起冉罗的劝告,不禁悔恨万分。一些求生意志强的人拼着一口气爬到南卡家帐篷门口,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冉罗的身上。一门之隔,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冉罗只能遥遥站在帐篷口,用悲悯的眼神望着他们,他也很想救他们,可是没有办法啊,祖辈上只传下了预防的办法,没有说要怎么医治,他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只是他们不信他。
“唉”冉罗长叹一口气,神情委顿。南卡和叶提娜已经被冉罗关了好几天了,冉罗不让她们出去,这片草原最近已经死了很多人,实在是怕她们跟外面的人接触了之后会不小心染上疫病。但是家里的存粮渐少,再这样下去没有染病而死也要饿死。
“怎么办怎么办”南卡坐立不安,“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状况,不花怎么样了,这孩子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万一染病了怎么办?”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她想都不敢想如果前几天还活生生跟自己笑闹的男孩子要是没了之后自己会怎么样。就在今下午,父亲突然决定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趁冉罗和叶提娜收拾东西的档口,南卡悄悄掀开厚重的帐帘,抬眼一看顿时被吓破了胆,就在她家门口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这些尸体皮肤暗黄,颧骨泛着诡异的红晕,嘴唇龟裂而灰白,眼珠上翻而鼓出,死不瞑目,寂静的草原宛如生化危机现场。生活在和平年代,还从来没见到过这样一副哀鸿遍野的真实情况,南卡瞳孔大张,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开闸,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看到这些尸体中还有自己认识的人,美得像繁星一样的阿依古丽,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毫无气息的尸体。
又有几个牧民掩住口鼻,神色麻木地抬着几具尸体经过,南卡睁大眼睛忧惧地望着他们。等他们走后,她找了一块衣料撕成条状严严实实地把口鼻绑住,看了看四下无人,迅速溜出自家帐篷钻进了不花家。
帐篷里一片黑暗,若有若无的药味充斥鼻腔,剧烈的喘息和咳嗽中弥漫着一股死气。南卡心头一凛,走进去只见毛毯上躺卧着的两位病人正是不花的父亲哈森和母亲托娅,而不花此时正端着药碗跪在毯子边上,一边无声地掉眼泪一边给父母喂药。看见南卡来了,哈森和托娅面露愧色,张张嘴,却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