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只点了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拿起一方帕子,擦拭过明月的眼角:“我爹自小便告诉我,无论这日子多么糟糕,人总能找到一处可以休憩的地方,那雪花酥是你做的吧,虎丫吃的时候,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你不是什么累赘,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你也给别人带去过幸福呢。”
明月眼角的泪止住了,她自嘲一笑:“多谢你费心宽慰我了,但我这病吃药都吃不下去,更别提治好了。”
“或许我有办法呢?不吃药就能治好你。”温阮将明月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你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明月伸出手抹了抹眼角:“去年盛夏开始,天气湿热,原本能吃一碗饭的,渐渐的只能吃半碗,后来就吃不下了,刚开始不敢告诉爹爹,怕他担心,但后来瞒不住了,爹爹找来大夫给我开药,那时便吃不下药了。”
“你伸出舌头给我看看。”温阮一瞧,果然明月的舌苔薄而舌质淡,她拍了拍明月的肩膀,蝴蝶骨极为突出,末了问了句:“你平时如厕情况如何?”
明月闻言,面带羞涩,支支吾吾地说道:“稀......稀薄。”说罢,便将双唇抿住。
面色苍白,四肢无力,舌苔薄白,典型的“脾胃气虚”导致的厌食。
情况已经明了,温阮朝她一笑:“你这病用食疗的方子倒是好治,幸好发病时间还来得及,再晚些时候,转化为疳证就不好治了。”
安抚明月睡下后,走到门外,王秀才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赶忙迎上去:“小女的病情如何?”
温阮笑着说:“你放心,我估计调理三个月就行。”
王秀才闻言,面露喜色:“林娘子,需要多少诊金呢?”
“不着急,因为是食疗,我们后续再算就行。”
“这怎么能算呢?再来。”古董店三楼,一黑一白两个侍卫,面对面神色肃穆,裴九坐在上首,左手捋着衣袖内的菩提子钏,右手端起天青釉的茶盏。
他身后站着个穿着蟹壳青色寿字纹长袍的老者,即使上了年纪,目光矍铄,规矩极为板正。
黑衣侍卫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拳头上的青筋已经暴起。白衣侍卫精神万分集中,眼底的压迫感快要溢了出来,他的左手紧紧抓住剑柄。
下一秒,“石头剪刀布!”白衣男出了石头,而黑衣男则是出了剪刀。黑衣男崩溃抱头,而白衣男面色持重,眼底闪过一丝庆幸。
黑衣男朝裴九喊道:“主子,我真的不想去欢悦坊,那些莺莺燕燕,闻着都头大。”
裴九放下茶盏,眼底蕴含着恶趣味:“佐二,愿赌服输,你主子我也没办法啊,不就是待一个月吗?待查到定州之案的线索了,再待两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白衣侍卫站回裴九身后,安静的像是一尊木雕。裴九手中拂过圆润的菩提子,蓦然想起与温阮在下渔村的那一夜,心口的烦躁感再次袭来,手中的菩提子越转越快。
他眸色渐深,朝白衣侍卫吩咐道:“斩一,你去替我查个人,今日早些时候从码头进梁州城的一位寡妇装扮的女子,容貌明艳的。”
作为贴身侍卫,听到命令,只需要执行。斩一闻言说了声:“遵命!”与佐二一同离开。
穿着蟹壳青色长袍的老者是裴九的管家——裴叔,从小看着裴九长大,自然没有错过裴九在提到“寡妇”时,眼底瞬间流露出的不自然。
他面带揶揄:“小主子这出去一趟,看来是有所奇遇啊。”
“算不上奇遇,不过是个骗子罢了。”
看来自家小主人终于从那神坛上要走下来了,裴叔清了清嗓子:“居然是个骗子,真是罪无可恕,不知骗了您什么,我得估算损失多少,抓到人了好找她偿还。”
裴九没说话,红晕悄悄爬上了他的耳朵。
“骗子”温阮正躺在床上,接下了明月这个病人,明天得去一趟西市买点食材,顺便再逛逛,看看周围空着的铺子。睡意渐渐袭来,她姣好的双眼闭上,沉沉睡去。
此刻安心入睡的她,显然不知道明天会有何种“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