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上半身向他一拜。
褚良陡然站起,“小姐不必如此,况且你怀着孩子。”
何嗣音被他扶起,倚靠在床头。褚良抽出一旁的薄毯,半搭在她身上。
“你,”褚良不知该怎么说才合适,“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
褚良点点头,“你怎么一个人?”
何嗣音压抑住心头的恐惧与悲痛,“遇到兵乱,就与许家的人走散了。我身边的小厮和丫鬟为救我也……也被害了”。
她已经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哭腔还是不受控制地显露出来。
褚良料知她一路走来肯定经受许多苦楚。
郑婆婆为她擦洗换衣后告知他,何嗣音双脚破溃,身上有多处淤青擦伤,但没有过于严重的伤痕,孩子也安然无虞。
褚良便知她身边的人一定是拼死护下她,不想惹她伤心,他便不再询问她的行程。
“你是要去哪里?景州?”
“不!”何嗣音突然激动起来,连连摇头,“我不。”
“我想回家,我想回京城。”她还是忍不住,痛哭起来。
“三小姐,你别怕,我着人给何尚书去信,你别害怕”,褚良乱了,他不知如何安抚,想说、想问的也都卡在喉咙里。
褚良出了门后,只叹自己脑子发热,平白无故许诺她,给了她念想。
安德县距京城山高路远,中间相隔的几个大州县又都不太平,哪怕派一队精锐护送她过去也不敢说万无一失,她月份又大,只怕会在半路上生产。
褚良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景州距此地不过一月的路程,能在安德县遇到她,想来她原本的目的地就是景州许家。可眼看着马上就到了,何嗣音却一口咬定要回京,各种的缘由想必她也不会全盘托出,褚良也只能先命人查证后再安排她的去处。
三年前见她时,她还是桃腮粉面,明艳动人,因为他的唐突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她却是憔悴暗淡,瑟缩无神。
褚良一时呼吸不畅,胸口痛的旧毛病又发作起来,令他微微低身捂住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