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中狭小又幽暗,只有一些石块间漏出些许碎光,瞧形状,倒与院子中用来铺路的石块有些相似。
幻音术中的摄魂并不能长时间控制一个人,她将黑衣人击杀在那间屋子里纯属无奈之举。
搏一把,今夜不会再有人来探,那么她的时间会极其充裕。
若有人前来……
楚弦目光沉静,决心在此刻只能做一个无情冷漠的暗杀者。
她当初跨越千山万水到江都,便是为了逃离令她窒息的无尽血腥。平和的时光于她而言是奢求,更是一生所愿。
为此,她可以放弃一切。
或许真如韩溯川后来所言,一生行事磊落,无愧于心,上天总会公平,给予回报。
于是便有了三年的平静。
哪怕她必须时时刻刻将自己的一身本事藏匿,也是毫无怨言,甚至甘之如饴。
她并不喜欢杀戮,准确些,应当是厌恶。在遇见韩溯川前便厌恶。
儿时练功时见过那些将死之人的挣扎,他们咆哮,痛苦,扭曲的面容,还有死后一地的猩红,总让她无可自抑地想起那日白雪上的温热粘稠,和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的身体逐渐冷却的惶恐。
楚弦长长舒了一口气,制止了手指下意识的微微颤抖。
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两族交战,不死不休,既要深入敌营救人,便不可优柔寡断。
随即脑海中又浮现韩溯川望着她时坚定的目光。
不得不说,他的认同,让她心里没有那么难受。
这回与摧山派那回不同,韩溯川是站在她这边的——无论明里暗里——这无疑给了她肆意出手的底气。
风声在逼仄的空间内被放大,原地适应了一会儿昏暗的环境,楚弦便趁着风声极速朝着尽头逼近。
大约走了几里地,才终于瞧见些许光亮。
她靠近几步,侧身躲在拐角的位置,将守卫人数与位置暗暗记在心底,手朝袖内一勾,双指间隐隐透出冷光。
最远处值岗的守卫全然未意识到危险逼近,仍在轻松地闲谈。
“大哥,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吧?臭小子,你才换来一个时辰就想着回去休息了!?”
“唉,就为了那个俘虏?让咱们一天三班倒地在这里看守,真想不明白城主在想什么——哎哟!大哥你打我做什么!”
“上头让你做你便做,话这么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大哥?你怎么了?”
青年刚抬头,便瞧见面前的大哥一脸惊惧,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仿佛无法呼吸一般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从脸到脖子涨得发红,青筋暴出。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最后诡异地倒地不起,再没了动静。
青年又惊又怕地转身,只见眼前冷光一闪,脖子处被冰冰凉凉的刃口抵住,应是极为锋利的兵器,触及到皮肤,便觉得一阵刺痛,显然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才看清已然站在面前的冷漠女子。
这张脸与白日里远远瞧见的香车上的女子一般模样,青年浑身凉了下去。
能在城主府宴会之时出现在他面前,且用一把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兵器横在自己脖子上威胁,显然这位并不是什么阿夏,更不是什么老城主遗女。
他甚至根本不敢想,如此寂静的地牢中,其他人怎么了。
他只能哆哆嗦嗦地徒劳无功开口自救:“你将动静闹大了,根本就没办法离开!”
楚弦唇角微勾:“我出手,便是不想将动静闹大。不必废话了,直接带我去你们关那俘虏的地方即可。”
青年正准备张嘴,楚弦的话又让其额头冷汗更甚:“此处守卫带上你共二十四人,分为六个小队,把手三个出口。如今,除了你还活着的,大约只有天亮时,需要来换下你们的另一班同僚了。”
守卫浑身冒着冷汗,在脖间的冷刃威胁下,将楚弦带到了刑架前。
楚弦偏头看过一眼,手中冷光便割裂了守卫的喉管。
仅一瞬,没有让他发出半点声响。
脖子处缓慢地沁出一道血线,之后却无半点血滴落下。
“你是楚弦?”
刑架上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人微微抬起头,脏污的头发将整张脸都盖住,只能看清他消瘦的下颌骨,还有反射着幽幽烛火,发丝缝隙露出的一只黑瞳。
楚弦微讶,她确信她从未见过什么叫宋君毅的人。
似乎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他虚弱地咳了两口血,低弱的气息夹杂着轻言细语:“韩溯川与我提起过你,我也见过另一位绝色,你与她相比,果真不遑多让。但你比她多了些傲气,她较你多了几许贵气。”
“贺兰亭?”
世间双绝色,楚弦自是有所耳闻,只不过这位贺兰亭,如今是景朝的皇后。瞧他眼眸中的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