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两人却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秦疏率先转了身,见亭子里不知何时立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他躲在朱漆的圆柱后面,眼神怯怯地望着不远处拿着藤条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很是貌美,虽穿着一身朴素衣裳,脸上也不曾施脂粉,却天生黛眉朱唇,那清冷的五官在她脸上,好似便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只是她此刻说着气话,眼里却没有怒意,倒也难怪镇不住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她拿着藤条正欲往亭子里走,那孩子便撒开柱子往下跑,眼见着秦疏与裴晚晴立在那拱桥边,便也飞速奔了过来。
秦疏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抱住了腿。
一旁裴晚晴见了忍不住捂嘴偷笑,低身打趣他:“少篱,怎么惹你娘亲生气了?”
原来这就是沐府的小少爷,沐少篱。
秦疏看他跟自己家中弟弟差不多大,一时心软,稍稍躬下身子,摸了摸沐少篱的脑袋。
沐少篱正用她的裙摆擦泪,却也没排斥秦疏的动作,只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是个瘦瘦小小,却异常清秀的小孩。
秦疏不禁想起了家里那个喜欢粘着她的弟弟。
才一晃神的功夫,那边的女子便已经走了过来,秦疏觉察面前站了个人,便也直起身子看了过去,只是还未与她对视,她便将视线转到一旁裴晚晴身上,唤了声“大少奶奶”。
“赵姨娘。”裴晚晴笑着应答,随即看了秦疏一眼,介绍道:“这是少棠才过门的夫人。”
女子似是一愣,反应过来忙对秦疏道:“三少奶奶。”
秦疏心想,这赵姨娘毕竟是长辈,原本应该自己先打招呼的,奈何赵姨娘比她反应还快,竟率先说出了口。
她收敛了思绪,忙也应道:“赵姨娘。”
赵涟漪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这才稍稍落下,看着还抱着秦疏不撒手的沐少篱,斥道:“你看你,将三少奶奶的衣裳都弄脏了,还不快过来!”
“我不!”沐少篱像是找到了靠山般,“我过去你又要打我。”
裴晚晴在一旁忙打圆场:“哟,赵姨娘这是做什么,他才多大,犯了事也不至于这般打的呀!”
说罢走过去捏了捏沐少篱圆润的脸蛋,“少篱,你娘亲为何打你?”
“大少奶奶……”赵涟漪无奈地将藤条扔开,叹道:“他也不小了,这月……已经五岁了。”
裴晚晴笑:“五岁才多大点?有什么事好好说便行了,我看少篱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赵涟漪闻言苦笑道:“大少奶奶,大少爷和三少爷这般大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将他们送去书院读书了,可少篱如今只会在院子里捉蝴蝶、玩蚂蚱,我教他读篇诗句,便能撒丫子满院子跑,这哪里是懂事?”
裴晚晴面色一顿,这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她一恍然,却故作糊涂道:“孩子嘛,慢慢教就是了,我听母亲说少丘小时候也不爱学习,也是管教了许久呢。”
赵涟漪点头,却忽然扑通往她跟前一跪,央求道:“大少奶奶,我一介妇人教不好孩子,还请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去与老太太说一声,让少篱去学堂读书罢!”
她穿得本就单薄,此刻跪着的地方还有碎石,秦疏怕她膝盖被扎伤,忙去将人扶起,道:“赵姨娘,你先起来说吧。”
虽说她在沐府不受沐老太太待见,可按辈分算,她也算是她们的长辈,这般让她跪着,确实有些不体面。
“小疏说得对。”裴晚晴叹道:“赵姨娘是父亲的妾室,又是少篱的娘亲,总归是我们这些小辈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可老太太那边,你也知道我们是不好提的,可少篱这孩子确实又乖巧,要不这样,我们尽力在老太太跟前提上一嘴,至于老太太乐不乐意,那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赵涟漪被两人从地上扶起来,听了这话,立马躬身道谢。
裴晚晴再次将人扶了一把,叹道:“行了,赵姨娘就莫要这般客套了,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和小疏还有其他事,就不在此打扰了。”
赵涟漪见两人要走,忙也起身相送,只是脚步没挪开便被裴晚晴拦下,两人客套了几句,她终是不好再上前,只立在原处,看着裴晚晴与秦疏并肩出了园子。
园中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她满心情绪跌宕,直到觉察有人拉她衣摆,她脸上才终于有了些柔情,她低头,手指轻轻抚在沐少篱头上,心疼地问道:“阿篱,刚刚打疼了没有?”
沐少篱仰起头看她,却不似方才那般顽劣不讲理,只懵懂地摇摇头,问道:“娘亲,我真的可以出去么?”
赵涟漪没有回答,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院墙,喃喃道:“那就要看这位三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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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正中的厢房里,秦疏正在一堆首饰里看花了眼。
方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