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众生,皆以命为本,是故一切众罪中,杀生最重。”
以柳想上前扶住他,却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既然要与她同路,那就注定不能回头,让他绝了念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悟生看着这个自小被他带大的弟子,只觉得陌生无比:“我还当你不知。”
“弟子自小就在天音寺长大,学佛法,悟世事,可偏偏明心见性未有半点长进,反倒是杀生孽障与日俱增。”
他染着血的唇色比眉间的朱砂痣还要红:“师父,弟子不可救药了。”
他自知沉沦,却心甘情愿。
悟生忍下了怒气,他知晓怀玉本性:“我最后问你一句,为何要为虎作伥?你可知她是……”
悟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怀玉打断:“我知道。”
怀玉笑了声,清隽的眉目间始终有着掩盖着一层阴霾:“与她何干,是我自己堪不破罢了。”
彦水江潮水连绵不绝,七月初九,又是潮来日,每年此时,他与悟生都会等那个注定不会来的人,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却又不肯承认。
藏在心里的事,最终成了屋檐上的雪,暗渠里的水,时间一久,雪化作了污泥,水生出了虫蚁,逐渐汇聚成内心最阴暗的角落,折磨得他不得安宁。
怀玉闭着眼,鼻间仿佛闻到了彦水江潮湿的水汽:“不必再等了,你等不到他的。”
他再睁眼时,目光如炬,眼中是无人能够动摇的坚定:“师父,我也不想再等了。”
悟生脸上的怒气更重,他想不通乖怀玉为何要与以柳联手,可怀玉言语间透露的意思却似是与修云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修兄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如今做出这种伤害无辜的事,也有脸面说是为了他?”
“我没有对不起他,”心中的恨意撕咬着怀玉,将他伤得遍体鳞伤。
“若要说对不起,也是修云月对不起我,这一点,师父你应当比谁都清楚,”怀玉笑了笑,眼里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
悟生的怒气像是被一盆冷水泼灭。
他与修兄救人,那些贼子未免有人追查,不肯放过他们。
他孤身一人,无所牵挂,可修兄家中尚有亲人,修兄双亲被害身亡,他带着天音寺众僧匆匆赶来时只来得及救下了修兄的幼弟,正是怀玉。
那时怀玉睁着一双大眼睛,被他抱在怀中,死死看着不肯瞑目的双亲,没有落下一滴泪。
他们一同落发出家,寻求天音寺庇护,成了师徒。
一切就像是雁过无痕,他们把这件事都埋进了心底,谁都不曾提及。
年复一年,唯有在彦水江边,看潮起潮落时,过往之事,才有了一丝存在的痕迹。
“走,”以柳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猜测到多半是叶致淮发现不对赶来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继续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
她拉起怀玉就走,悟生哪会让他们就这样轻易离开,他挥杖时大开大合,看似毫无章法,却让人无处可逃。
怀玉上前,将以柳护在了身后,他不曾去挡悟生的降魔杵:“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今日收回,我绝无二话。”
悟生的降魔杵停住了怀玉头上,迟迟不能落下,就是这迟疑让以柳找出了破绽,她趁乱放出眠蛊,见悟生意识开始迷糊,就拉住了怀玉离开。
悟生强撑着意识说道:“今日你若是离开,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降魔杵铿锵一声掉落在地上,他始终没能等来怀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