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姿若步履匆匆,若不是在皇宫内只怕她早就飞檐走壁的冲进长春宫了。
“娘娘,龚大人传话,问您喜不喜欢内阁的礼物。”
哗啦!赵簌簌发泄似的掀掉了整个餐桌的饭菜。果然是龚正道这个老东西搞的鬼,想用这种下作手段来把自己跟内阁拴在一起是吧!龚正道,你可太小看我了。赵簌簌咬牙想着,待宫人把一地的狼藉整理干净退出去后,她才缓缓吩咐姿若。
“让阿莲约龚正道见面,本宫是时候给他一个下马威了,否则他还当我跟惠贤皇后差不多呢!”赵簌簌紧紧攥着拳头,把外孙女送进宫就算了,居然敢这样瞒天过海的杀害皇妃。
“要禀告皇上吗?”
“不,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龚正道想逼迫着赵簌簌倒向内阁一边,但是他不知道,对于赵簌簌来说,李顾完全的信任比子嗣重要多了,她不能让李顾因为这件事而不再信任她。
禁卫所这边,曹仲元早就招了自己就是轻蝉公子,但李顾知道提供思路的不是他,这世间还有几人知道这个秘密?程翰为了自保不可能说出来,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李沅了,李沅一定还活着。
一桶盐水浇下去,所有绽在外面的伤口火辣辣的,曹仲元猛地睁开眼睛,瘦弱的身子颤抖着。与他的面目狰狞相对比的是坐在地牢天窗下面姿态随意的李顾,惨白的日光从李顾身后斜着打进来,他看不清李顾的脸,但是他能确定的是,李顾心情一定很不好。
想到这里,曹仲元扯着嘴角,干涩的喉咙里迸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笑什么?”逆光中,李顾口吻平淡的问道。
“没、没什么。”曹仲元咳了两声,极力掩去笑意。
半晌,李顾一句话没说,整个牢房都安静得可怕。
“面见圣上,你不该谢恩吗?”
“啊对···请皇上恕罪,小人不便叩拜。”曹仲元微微动了动发颤的手指,示意自己的手脚都被扣在刑椅上了,“小人承蒙皇上皇恩浩荡才得以重返故土,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小人已是孑然一身。”李顾登基时大赦天下,曹家的苦役才免去了。只不过,边疆苦寒,谁也没熬过来,看似孱弱的他却困苦的活到了今日。
“孑然一身?”李顾轻笑,微微侧过脸,左手撑着下巴,曹仲元看着他刀削似的轮廓有些晃神,他记忆中的四皇子不过是武夫一个,爬上权力巅峰之后竟也生出一些锋利的政治手腕来。 “这金陵有你多少同伙?李沅又在哪儿?”
“小人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如果是因为写了那些故事,我就是轻蝉公子,我认罪。”
“你把我当傻子是吧?”李顾抓起那一堆的手稿,刷地全摔在他脸上,“这些故事根本不是一个轻蝉公子能想得出来的!”
李顾暴怒,猛地站起来,紧接着一脚踢在曹仲元的胸口,椅子捆着人就这样倒下去。天旋地转间,曹仲元看见日光所及的那几寸空气中漂浮着因他倒地而激起点点的尘埃,傻傻的露出一个笑容,他想,倘若命运中早就定好了他不能做推着历史往前走的人,那他就做那个毅然倒下激起时代变幻的人,好像也不错。
李顾蹲下来,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这下他看清楚李顾的脸了,与十多年前的四皇子相比,也不过是多了几道皱纹而已。“说!李沅在哪儿!”
“皇上您说对了,一人写不出这么大逆不道的故事来。”
“大逆不道”四个字令李顾青筋暴起,他咬牙问道:“说吧,人在哪儿?说出来你就不用死了。”
“轻蝉啊,到处都是。”说着,他咧开嘴,大笑起来。
曹仲元说完,夏日里的蝉鸣声似乎显得更突兀了,充斥着李顾的耳朵,当真是无处不在。李顾站起来,眼神不再看他。
“可惜,蝉只能活一个夏季。”说完,李顾转身示意立在一边的淮北,主仆二人十多年的默契,李顾想怎么做,已无需多言。
淮南则跟着走出牢房,午间的烈日有些晃眼,刚刚走出地牢,林立德就打伞上前来,轿撵在一边等着。李顾立在原地良久,这蝉鸣让他心烦,擦过手,“以前重楼殿的宫人,找出来一一盘问。”
“卑职领命。”
没过几日,程荑便从钟粹宫走出来了,皇后已经查清楚了,闵妃中毒身亡一事与程荑无关,是唐贵人嫉妒闵妃有孕,设计下毒。就这么简单,为了弥补程荑,李顾下旨晋封她嫔位,而唐隽那个罪魁祸首,因为有龚家的背景,就算是杀了皇妃,也只得了禁足和降为常在的惩罚而已。
程荑刚刚恢复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去祭拜了闵妃,接着便去了柳妃那里探望二皇子。到了柳妃宫里,发现江美人也在,她正抱着孩子,像欣赏一件精致的传世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看见了程荑便微微弯腰行礼道:“参见宁嫔娘娘。”
“哎呀,宁妹妹来了!”柳妃从内殿走出来。
“参见柳妃娘娘。”
“快别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