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太子阿兄新纳的小妾,哎呀,看来太子阿兄定是近来太过操劳,眼光竟变得如此之差。”陈细君轻声微笑,眼见那夫人正在气头上,却还是直言挑衅。
夫人面上青筋暴起,眼见她握紧拳头便要向她抡来,谁知却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微微颤抖,眼角含泪,似是委屈地要哭。
夫人微愣,未及她反应过来,便闻身后一阵厉声传来。
“我陈宫圣阙何时成了尔撒野之地?”王后健步走来,见陈细君眼眶微红,楚楚可怜,不觉怒意更甚。
“带下去,杖二十!”王后一动怒,后果很严重。
陈细君咬牙憋笑,拽着母亲的衣角,挤出两滴泪来。
“谢过母后,只是这责罚,是否重了些?”她夹着嗓音,故作柔弱。
王后却是猛然拂袖,险些将她带倒在地。
她轻瞥陈细君一眼,眼底尽是厌恶。
“本宫生出的女儿,秉性如何心底自然清楚,你有这手段,倒不如去讨好一番你父王,也不至于受得如此冷落。”
此言一出,只见陈细君面上浅浅挂了一抹笑意,眼底却是流露出几分微不可察的落寞。
“母后心软良善,儿欲求一物,可得母后应允?”她继续爬起,用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躬身跪求,显得如此卑微。
王后回眸而视,似是心生一丝不忍,便抬手默许。
陈细君一指眼前少年:“母后,儿臣要他!”
王后轻啧一声,不假思索便应了下来,随即轻步离去。
一个奴才而已,给就给了。
少年身着一身低等侍卫服,未及弱冠,披发在肩,一张玉面显得格外诱人。
他小步上前欲追赶王后,却被陈细君一把拦下,一改方才神色,戳着他的心口,调笑道:“小郎君,我母后已经不要你了,你又何必再苦苦纠缠呢?”
少年眼神一凝,明眸含霜,若千山雪莲便清冷戳人。
陈细君不免心潮微漾。
“这位小友,本宫见你眼熟,可是前世修满了功德,才换得今生相见?”
她满口胡言乱语,心底却是只盼能换得少年一抹笑意,想必会更加好看。
可少年依旧板着脸,恭谨向她行了一礼,谦声道:“殿下恕罪,臣是经魏大夫举荐,任王后随行侍卫一职。”
陈细君轻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神中不觉多了分怜悯。
自身处境都认识不清之人,又如何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宫中谋得一席之地。
不过看他神色锐利,仿佛志不止在此。
“你想当将军?”她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你以为单凭巴结王后,便能得她两句赞言,让父王许你个一官半职?”
见他沉默不语,陈细君便轻拍他的肩,笑叹道:“你可知方才那位夫人阻了母后的路,母后要除掉她却没由头,这才拿你当箭使,今日若不是我,你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少年一垂眸,嘴角被他咬出了血来。
陈细君见他这般执着,倒是隐隐泛出一丝心疼,她蹲下身,眼神对上他一双明眸,在他耳边轻声道:“独木险峻,若真想要走这条路,便跟着本宫罢,起码能保你,不会丢了性命。”
经她一番忽悠,少年神色中的锐意轻了不少,他跪在她身前,稍作犹豫,终是望着王后离去之处磕了一个响头,似是在感谢她的知遇之恩。
陈细君摇摇头,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般不识变通的傻子。
“好了,你叫什么名字?”陈细君见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实在可爱,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即墨允。”他冷冷道,一个躲闪,令陈细君摸了个空。
她嘟了嘟嘴,本是恼他态度凉薄,抬眸见他一张玉面实在清秀得惨绝人寰,心情瞬间变好。
“即墨。”她轻声念着,若有所思,脑补出他一副宁死不从的小寡妇模样,不觉心道:“不让摸便不让,横竖落进本宫手中,迟早是本宫的人。”
她抬眸细思,却不知嘴角已然快咧至了耳根。
君湘见状轻叹一声,看来自己这颜控的毛病果真是生前带下黄泉的。
久之,陈细君一回神,便将怀中沉甸甸的湘雅古琴推至他手上。
“日后,你便是本宫的贴身侍卫,须得恪尽职守,保护本宫寸步不离,知道吗?”她挑着即墨允的下巴尖。
翩翩君子生得一张好面目,真是越看越赏心悦目。
即墨允脸颊微红,侧目看向一旁,薄唇轻抿,尽是隐忍之色。
春风拂柔,少女眉间舒展,不见黄昏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