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然破涕为笑,“你怎么跟我三兄一样没个正形,说这样的话。”
谢敛不以为意,“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回答,你就告诉我嘛。”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垂眼看着她微微噘嘴,竟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
他抬眼,还拽两下她的衣袖:“你难道不满意我吗?”
程灵然拿他没办法,直言道:“若我心里没有你,你为我挡剑受伤那日,我就不该去关心你。”
谢敛漆黑如墨的眼眸瞬间亮了,他就知道,她才不是狠心的人,不会轻易放下对他的情感。
他当年却......
谢敛抿唇,他再不会令程灵然痛哭流涕。
程灵然看着他又是喜悦又是灰心丧气的,不由纳闷起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谢敛没有回答她,嘴角一扬,双手绕过她的腰身,将她抱起来往上方举。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程灵然惊慌失措,沉声道:“谢敛,你快把我放下来!”
高兴够了,谢敛听到程灵然带有怒气的声音,心里是有些发虚的,所以立马将她放下,动作轻得像踩上棉花般柔软。
“还算听话。”程灵然站稳后说道,“过几日我生辰,记得准备一份礼,否则我可不原谅你今日的冒失举动。”
话音刚落,程灵然拍拍裙角,无视一脸思索的谢敛,径直走向魏王府大门上的台阶。
空弦和锦瑟连忙跟上去。
门房们目睹了全部经过,可他们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低头叉手行礼叫着“六娘”,为程灵然让道。
锦瑟为程灵然高兴,“娘子快生辰了,婢子觉着这就是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空弦倒不这么认为,“还有很多更好的礼物。”
程灵然淡淡笑着,只轻轻颔首,并未说话。
留在原地的谢敛咧开嘴笑着,程灵然的生辰,他如何不知道呢?
九月初六,一个秋高云淡、天朗气清的好日子。他对她表明心意,也是这样的秋日。
所以,他格外喜欢秋日,这三年每逢秋日,他都在水上亭台欣赏湖面波澜壮阔的景象,思绪透过水面游至长安魏王府上,仿佛自己身临其境,在为程灵然恭贺生辰。
回到武陵郡公府后,谢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苍山在旁随侍,看到满院行色匆匆的人,在源源不断地往家中送礼,他急急忙忙拉个仆人,问:“这是什么情况?”
谢敛拧眉看过去。
仆人先叉手见礼,低头回道:“是这样的,晋阳郡夫人见太夫人生辰快到了,特来给太夫人送礼。太夫人还命人四处寻二郎,二郎既然回来了就去见太夫人吧。”
生辰?
现而今是八月底,谢太夫人的生辰是十月十一,有提前两个月过生辰的吗?
谢敛内心腹诽,轻轻咳一声,苍山即刻就会意了,替谢敛说些客套话,不过他机智得很,会故意挖苦晋阳郡夫人:“晋阳郡夫人真是孝心啊,自己夫家的姑母生辰记得这么清楚,提前两月就送生辰礼了。”
仆人听完讪讪笑着,内心惧怕得不敢接话。
谢敛给苍山使一个眼色,苍山便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仆人如蒙大赦,心底的害怕一扫而散,欢欢喜喜行个礼快步离开。
仆人走后,谢敛轻笑一声。
昨日谢太夫人透露出让他娶吴幼澜的意思,今日晋阳郡夫人就前来摆放,真是好得很。
苍山气得紧,他家郎君刚好心爱的女郎和好,怎么太夫人就干出这种事呢?
“太夫人此举真是令人发指!”苍山怒道。
相比于苍山的愤怒,谢敛就显得淡定多了,他摆摆手,说:“先去看看。”
中院内,隔着好一段路,就能听到一中年妇人的笑声,尖锐而刺耳。
苍山捂住耳朵,嘀咕道:“笑这么大声,哪里像一个贵妇人儿。”
谢敛只当没听见,径直走进谢太夫人的院子。
仆人们见他进来,个个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其中一个婢女特别有眼力见,连忙转身进屋去通报里面的人。
他们纷纷对谢敛见礼,此刻何媪出来了,见状行礼后笑着将他迎进去:“二郎来了啊,太夫人正念叨......”
没等何媪说完,谢敛便轻轻颔首,走进了正屋。
屋内,晋阳郡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说了句“那就说定了”。
屋内除了谢太夫人,还有伯母王夫人,谢敛平日里再怎么不喜欢谢太夫人等人,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会给谢太夫人面子,恭恭敬敬见礼:“祖母万安,叔母万安。”
谢太夫人笑得和煦,不用婢女搀扶就自己站起身,一边说话一边走向谢敛:“二郎啊,说了多少次,祖母这里用不着这么多礼数,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