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战。
或许是因为她手里有了防身的物件,她前些日子一直悬起来的心反而缓缓平静下来,江琅阖目养着精神。
前几日她还会想一想应付宋天问的话,宋天问到底忌惮着她的身份,被她三言两语恐吓一番,多少收敛些。
可永王把宋天问逼到了绝境,自己就是再舌灿莲花,都不会再有用了。
雪风呼啸,清冷的曦光在刀锋上迸发杀意,江琅耳边不停盘旋谢致的那一番话。
她捏着匕首,盘算着出狱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她府上私藏文士的事情,连江放都没察觉,谢致一个直殿监洒扫的内宦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又是如何知道,她明知彭城的消息是假,还依旧以假作真,呈报御前、以身做局呢?
她原本确实断定自己能活着离开刑部,凭她对沈令的了解,沈令不会这么快让宋天问痛下杀手。
可如今宋天问已经被逼上绝路,谢致昨晚出现在牢房里,是她没料到的变数。
谢致……
江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破晓之际,错杂的脚步声再次在走廊上响起。
江琅猛地把匕首藏在身后,转瞬间宋天问就出现在牢房外。
宋天问身后跟了几个眼熟的狱卒,他面容阴沉,盯着江琅的目光如刀淬,这次却没带什么刑具来。
江琅不相信宋天问会愿意坐下来和她心平气和地谈条件,没带刑具,那就是宋天问没再打算审她——
牢门被猛地推开,宋天问一言不发地逐步靠近,江琅背后渗出一层细汗,她紧紧攥住匕首。
难道宋天问想杀她?
要活。
江琅喉咙发紧。
公主府的人都在等她回去。
要活!
宋天问双手倏地交握在一处,江琅心绷成一线,他猛地上前,她手臂猛地一颤,正要抽出匕首之时,宋天问却跪下,不情不愿地磕了个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公主,宫里传出旨意,彭城案已彻查清楚,彭化无故滋事已经畏罪自杀,这些日子委屈公主了。陛下有旨,将公主好生送回府中。”
拂晓时分,还下着雪,天色白茫茫的一片。
江琅刚踏出刑部大门,就瞧见冰天雪地里杵在一抹张扬的红。
“皇妹。”江放环臂嗤笑,“别来无恙?”
公主府的人早就等在外面,见江琅出来慌忙来撑起伞,给她披上厚重的斗篷。
而江放身边撑伞的人立得端正,正望着江琅意味不明地笑着。
“劳烦皇兄记挂着。幸而江州灾情之事查清楚了。”江琅意味深长地说,“我在这大牢里过些日子没什么,只是万不可让皇兄要蒙冤。”
江放毫不示弱:“自然。不过有些事在皇妹身上是灭顶之灾,放在我身上不过无足轻重。父皇自然不会为此事怪罪,我与裴家姑娘的婚期将近,父皇近日心里牵挂着我的婚事,怕是不怎么记得皇妹,皇妹可别忘了入宫去向父皇谢恩。”
“这是自然。”
江琅身上的伤口被冷风一催,针刺般的疼痛难忍,抬步要走,江放抬手挡住她的去路:“雪天路滑,不如我让人送皇妹一程。”
“不必……”
江琅话还没说完,原先给江放撑伞之人就几步上前,挤开她身边服侍的侍女,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
“公主,请。”
熟悉的声音清亮温和。
谢致握着江琅的手腕,带着她缓缓前行。
他的手冰冷出奇,又格外有力,像是冰石般钳制住她。
漫天飞雪飘落在江琅发端,有的落在她指尖,烈风一吹,她冷得打了个寒噤,不由得把手指蜷回掌心。
她手指刚一动,掌中就被塞了一字条。
谢致若无其事地扶着她下台阶,他垂着头,声音极低,在风里显得破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楚:“奴婢给公主备了一份大礼,下次再见时,殿下可不要忘了我。”
身后的江放脸上缓缓露出得意的笑容,公主府的人尚未来得及上前,就看谢致动作一滞——
江琅膝窝骤痛,整个人顺着台阶跌落下去。
江放朗声大笑离去,公主府众人手忙脚乱地围上来,江琅满身满脸的雪,狼狈不堪,她目光穿梭过人群,落在垂手而立的谢致身上。
他站在高阶之上,笑容可掬地瞧着她,不等她被一众人簇拥着离开,他就转身消失在风雪里。
公主府里早就备好驱寒的姜汤热水,素珠服侍着江琅换下湿冷的衣裳,看着她满身的伤,哭得满脸泪。
“宋天问那个混账!怎么敢对殿下用刑!殿下太过铤而走险,这刑部大牢就不该进,永王放纵手下,劣迹斑斑,要抓他的把柄多少次抓不到,殿下……”
江琅挥了挥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