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姬绮年婉谢了林父一同上朝的邀请,在辞别林家众人后,独自前往宫中向越帝道别。
本来也不必走这步程序,只是之前百花乡和李家村牵扯众多,她觉得有必要提醒越帝警惕平阳侯。
当她被领入越帝批改奏折的殿内,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见她来也只是斜斜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多年没切磋过了,没想到你的棋艺还是没有丝毫退步啊。”越帝爽朗的笑声传来,在见到姬绮年后戛然而止。
越帝瞬间兴致全无,将棋子随意搁置在一旁,“原来是你。”
而另一个执棋的男人这才好奇打量着问:“这就是宫中传闻的奇女子?”
姬绮年面无表情,她暂时还分不清人类的夸赞是真实还是讽刺,于是干脆保持缄默不言。
越帝大手一挥,“什么奇女子,不过是没规矩的小丫头罢了!”
她终于忍不住了,“我有事要说。”
越帝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毕竟早上朝堂上众臣议论声音不断,让他心中烦躁不堪,连带着对姬绮年也多了一些迁怒:“朕之前说了,有事叫你你再来,你不是陪着林知章搬迁吗?怎么还跑这儿来扰朕的兴致?”
“还有,见了朕和侯爷,也不请安吗?”
“侯爷?”姬绮年对这个名称一下子敏感起来,“什么侯爷?”
“正是本侯。”
那男子接过话,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陛下亲封名号为平阳。”
她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而过,想说的话全堵回嘴边。
这人就是李萤画所说的,所有案件的罪魁祸首吧?
越帝见她面色古怪,心中也转过弯来,如果她不是有正事,是绝不会亲自跑一趟的。
他咳嗽一声,平阳侯马上会意,恭恭敬敬地退下,在临转身的那刻,他侧脸的阴影格外冷峻,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对她的嘲讽。
“看来这位姑娘还得多学一些规矩啊。”
姬绮年握紧了拳,心中对要说的话再次思量起来。
平阳侯显然与越帝关系匪浅,如果她现在开口,是否有把握让越帝降罪于他?
到时候,越帝一定会问自己最重要的问题:证据呢?
难不成她能让平阳侯心甘情愿地再一次进宫,接受她洗脑后的自我坦白?
眼下,还不是拆穿他的最好时机。
“你到底想说什么?”越帝发话问道。
姬绮年平息内心的波澜,摇摇头。
“无事。”
“你在耍朕?!”越帝正要发火,被姬绮年打断。
“你可听周衍说过百花乡一案?”
越帝选择忽视她的无礼,没好气地回答:“听过,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不,此事还未结束。毒花种子从何处引进,即便闻名四方却又无人知晓来历?为何无利可得,也要代替稻米大规模地种植在山野村落?”
越帝目光如炬,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帝王威严,“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平阳侯……”姬绮年想借此试探越帝的想法,却被越帝无声的摇头止住话头。
“此事不归你管。”越帝压低了声音,“而且你近期行事一定要低调,不可再透露半点风声。”
“还有,待会你携朕的密令去调查一些事,千万记住,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可以,但我要求有人配合我同去。”
“衍儿现在不是什么监察御史,而是朕的三皇子。”越帝警告她,“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朕的事。”
怎么人人都以为她对周衍有情?还一个个来借此警告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姬绮年忍住心中的烦躁和怒火,语气冷冰冰地解释:“不是他。”
越帝再次拒绝,“这是秘密任务,朕不信任他人。”
“云留山弟子也不行?”
越帝微怔,云留山?
随即他回神说道:“是之前与你同行的那个少年吧?说起来,朕之前还听衍儿提起过他……”
想到这儿,越帝眼中闪过精光,那老头为了保自己的得意弟子,怎么也不肯让那少年在自己跟前露面,找什么他的门下弟子愚钝不堪,需得再修炼的借口。这次甚至设法只让姬绮年独自前来。可越是如此,他心中对那个少年越发好奇。没想到这兜兜转转,还是让他给碰上了。
就算那老道舌灿如莲花,也定留不下一个血气方刚,为情出走的少年郎。
“朕允了。”越帝得意的摸着下巴,“结案后记得来朕这儿领功行赏,到时别忘了带他。”
姬绮年对他前后态度不一感到莫名不安,卫凌翊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她今日见越帝不同往日的气度,才意识到越帝原来并非她所想那般外强中干,色厉内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