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一样,姜满下车后,余白也下了车,然后和昨晚一样站在车前看她走进酒店。
姜满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余白,余白也看她,等她说些什么。
雪还在下,在微风里徐徐地,落在两人的头发,肩头,和他们之间的路,没一会,姜满脚步留下的印子就又浅了一些。
但姜满只是看着余白什么也没说,又转身走了。
余白看着她一直走进电梯间里,才又上了车,他落座时,低头间看见车座上落下了姜满的围巾,没什么特别的样式,纯黑色的长围巾,在黑色的座椅上很容易被忽视。
犹豫后,他拿出手机发信息给姜满。
姜满的微信多年里一直是一样的头像,现在看显得有些模糊的照片里,姜满头发扎得光洁盘着头,穿着芭蕾舞服做着阿蒂丢德舞姿,左臂抬起,左腿后抬,身躯纤长挺立,头微侧昂起。
那时她应当不过十七岁,是在北城读书时拍下的照片,背景还是学校练习室里的镜子和把杆。
姜满信息回得很快:“没事,你明天再带给我吧。”
“好,早点休息,明天见。”
姜满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见余白的车停了许久后才离开,车过的积雪上留下一行车辙,很快又被雪覆盖。
刚才莫名停下脚步,想转身跟余白说些什么,姜满自己也不知道。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似乎都不是最想说的那句,而真正想说的话,却永远不合时宜。
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令失神的姜满回过神来,她低头看手机屏幕,显示“冉与”。
“现在的时间,应该早就吃过晚饭了吧。”冉与说。
姜满回答:“吃过了。”
莫名沉默了片刻后,冉与问:“你现在一个人?”
“是,在酒店。”
对面安静了一下,“昨天你没回复我的时候,我打去了酒店,那边说没有你的入住信息,我本来以为是因为隐私原因不能透露…”
姜满打断他,干脆坦白:“我现在在昔城。”
电话对面的冉与过了许久才说话。
“余白呢。”冉与问,“他还好吗?”
“他还好,在博县忙民宿项目,你应该也看了他朋友圈。”
“嗯。”
姜满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你在工作时间打给我啊,今天不忙吗?”
“不忙。”
虽然这么回答,但姜满还是从冉与的声音里听出疲惫。
“没休息好吗?你听起来有点累。”
冉与没有回答,而是提起另外的话题,“我以为你会先在北城待几天再回昔城。”
“那天我妈催我赶回来给余白爸爸过生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北城。”
姜满沉默一瞬后说:“没想好。”
“我记得舞团面试应该没有几天了。”
冉与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姜满打断:“你对我的事也太过关心了。”
尽管姜满的语气已经刻意掩饰情绪,但冉与还是听出了她的异样,而姜满说完,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反应,毕竟冉与的关心并无恶意。
她又说:“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北城,所以还在犹豫。”
冉与没有追问,但也知道姜满的这一句找补并不是她没有去北城的真实原因。
“抱歉,是我追问了你太多。”
他态度真诚地致歉,倒让姜满更加歉疚起来,“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有点烦心。”
“那你就休息几天,散散心。”冉与说完又问:“我也好几年没有回昔城了,昔城变化大吗?”
冉与大学时全家就搬离了昔城去了北城,后来他父母移民了欧洲,常年在世界各地旅游,而冉与硕士毕业后也留在了德国工作,他们家里在昔城也没有了亲人,渐渐就不再回昔城。
“有些地方变得不认识了,有些地方又还是从前的样子。”
冉与说:“其实从前在那么小的城市生活还是挺有幸福感的,屈指可数的学校,随处可遇见熟人,大部分人常去的商场和餐厅就那么几家,走到哪里都不会有陌生感。”
所以,生活里发生的好的、坏的、大的、小的事情,也都能很快被周围人知道,根本无法抹除过往在这座小城里重新生活,六人关系定律在这座小城格外应验,能让生活在昔城里的人,错觉觉得认识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人。
冉与感觉到电话这边的姜满有些愣神,也没打扰她,只是跟她一起对着电话沉默。
“冉与,你有想过回昔城生活吗?如果抛开工作事业的选择。”
“我想象不到。”冉与说,“从小我就知道,我不会永远停留在这座城市,你知道的,我不是出生在昔城,我父母也是因为生意才去了那,对我们来说,那里是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