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尧端坐在凳子上,仿佛眼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美景,对于边挨打还能说话的凌岐,自然是不管他说话的内容,只是觉得打的力道还不够,“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是打的太轻了——你们两个都没吃饭吗?”
他下了命令,两个侍从立刻诚惶诚恐的加大力气。凌岐一开始还有反驳的念头,渐渐的,他眼皮沉重,鞭子已经席卷了他的全身上下,就连叫喊,他都觉得没力气了。
祸不单行的是,不仅是鞭子的惩罚让他感到疼痛,那枚药丸又开始引起了阵痛。发病两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药丸的发作,究竟是有什么规律。
容越……真讽刺,难道凭半日的相处,他就会连生命最后一刻都会这样挂念她?
当真是高明的手段。
可惜了,以身取义的手段,他都来不及去用,就要毁在鞭刑之上。
□□声渐渐减弱。
光看着侍从打,杨子尧手上也痒痒了,他眼睛的仇虽说已经报了,但这种被踩了面子的事,他说什么也过不去。看着嘴角溢出血丝的凌岐,他那张俊美的脸蛋也开始变得苍白,杨子尧解气的同时又开始跃跃欲试,这就是跟他做对的下场!
“你们在做什么?”
杨子尧的手正朝凌岐的脑袋下去,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
“青荷姑娘。”除了快要陷入昏迷的凌岐,屋内的其余三人皆诚惶诚恐的低头问好。
青荷作为容越身旁唯一的贴身婢女,也是她最信任之人。而他们在府中的权力皆来自于长公主的宠爱,只要青荷稍微说上他们一两句坏话,那他们遇上的,几乎就是丢性命的大事了。
所以得罪青荷,绝对是愚蠢之举,而日常相处中,更是不敢傲慢无礼。
青荷只是瞥了一眼床边,发现那里并没有人,她再往眼前遮遮掩掩的三人身后探,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敛眸,当做没瞧见,“杨公子,公主在后花园设宴,发现少了人,正派奴婢带人四处找您呢。”
杨子尧谨慎的笑着回道:“草民这就去陪公主。”
见青荷并未有多大的异样,他心下放心了不少,看来得到的消息没不错,长公主带这人回来,不过是当个听话的奴才,以报复他在宫宴上的刺杀之举。
就是可惜了,他起了个大早,陪这么个晦气玩意儿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险些误了大事。
杨子尧平静的带着侍从想要出房间,又听到青荷在他背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杨公子可知道,这屋里的是什么人?”
“青荷姑娘,这……”杨子尧忽然结巴了起来,他抬眼看向,在青荷进来那一刻就支撑不住昏过去的凌岐,心中生出了主意,“我并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只是他出言不逊,胆敢冒犯我,我便想着给他一个教训。”
他紧张的等待着青荷更多的询问,额头冷汗直流。奇怪的是,青荷只是站在被草率的绑在板凳上,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凌岐面前,却一言不发。
终于,他像是获得了免死金牌般,如临大赦地听到了青荷冷淡的一句话,“既是这样,公子还不快去后花园。”她回眸反问,“莫非想要公主久等吗?”
杨子尧这才笑开了花,屁颠屁颠的带着人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青荷并没有她语气中的那样柔和,她的唇畔,蔓延出一角冰冷的微笑。
凌岐——凌岐——
多有意思的名字。
……
长公主极尽宠爱,府中的稀罕物什数不胜数,毕竟先帝与皇上收了什么宝贝,第一时间就是送到长公主的府上。
而从先帝默许长公主充实后院开始,长公主的生活也变得极尽奢靡。
少棠居是后院中较为偏僻的居所,甚至位于林荫深处。杨子尧从少棠居出,一路上亭台楼阁如云。
花园之中,四周绿树环绕,只听点缀着异石假山的瀑布传来潺潺流水声,不小的地界里摆放着十几张汉白玉桌椅。
容越就坐于上位。
杨子尧虽心中有数,已经耽搁了时间。但想到长公主的脾性,还是回了自己的住所,特地打扮了一番,毕竟他左眼的乌青实在不太雅观。
“参见公主。”杨子尧跪地行礼。
宴请的当然是府中所有的公子,宴席中人听到杨子尧姗姗来迟的拜见,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嬉笑声。
容越百无聊赖的靠坐在椅上,前一晚撞到的额头早已消了肿,闻言连头也没抬,只是转着酒杯宽厚道:“免礼。”
她的眼神迷茫,瞥了一眼身后空着的青荷的位置,“唔,他唤做什么名字呢?”
当然没有人能回答她。
容越懒得去计较他是为什么晚来,但男子多的地方就有是非,不待杨子尧坐下,人群中就有一道声音似玩笑般指出,“杨兄莫非是昨晚睡得晚了,竟连公主的宴会都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