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圣上下诏了,过几日封新状元梁文舒作太子太傅,入教太学。”沈父说了那么多,沈长风就听见了这一句。
太子何其尊贵!一般而言,太子在东宫读书,并不入太学。但是,当朝皇帝并不沿袭旧制,让太子在太学与其他达官贵人的子弟一同读书。也许,一方面有让太子打好群臣关系的用心,另一方面,有间接刺探监督群臣的深意。
但是,毕竟太子不同于一般纨绔,因而太子所学与纨绔子弟所学也有着云泥之别,纵然太子入了太学,却也不是真的和其他人的学习完全相同。太子除去在太学学习,其他时日仍需在东宫用功。
沈长风回忆着当时梁文舒入任太学的时候。她几乎是兴奋疯了,天下有抱负的读书人,也许都会有那么几分对这个官位有几分敬重的,亲手培育下一任国君,这责任与光荣并不是一般的大。
花红典礼,韶光旭日,万臣同拜,声振山河,沈长风的心摇荡得几乎要破膛而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替梁文舒欢喜,明明拜为太子太傅这件事,自己既不是亲身经历者,也不是利益相关者,甚至这件事和自己任何关系都没有——自己也不在太学学习——不过许青辰在,上一世她甚至没注意这一点。入果不是死前石破天惊地听到了许青辰的告白,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往那方面想:许青辰算准了沈长风,知道她必然会为了梁文舒而想办法入太学,因为自己提早进了太学。
沈长风犹豫了。
上一世就是在这时,她求着父亲让她也进太学,并且保证绝不因文治落下武功。沈父生气道,沈家七代武将,就没有去太学动笔杆子的,更重要的是,若沈长风顺承了沈家传统,日后也做了大将军,文治武功明面上同兼备兼善,恐怕早早要功高震主被暗中除掉。沈廷园表示,如果沈长风想学四书五经先诗圣训,他可以私下请教书先生来教;如若只是想入太学,门儿都没有。沈长风并不是不肯听劝的孩子,但是还是关起门来哭了三天。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也强迫自己顺从了,但她日夜哭啼的可怜状,让沈父心疼不已,最终还是不忍了,求了皇帝把她送进太学玩了三个月,此事才算暂时作罢。
沈长风知道,入不入太学,根本不影响梁文舒不喜欢自己。但是学不学习,很大程度上会。她不肯再做让父亲为难让父亲不放心的事,丝毫不肯表现出想入太学的模样,沈父略略安心了些。又闻沈长风想学文治经书,更是欢喜不已,“等长风身子好了,为父就去给我们长风请最好的教书先生。”
沈长风悲叹于自己上一世对父亲母亲的关心照顾还是太少,又听见父亲永远这么想着自己念着自己,不禁眼泪就掉下来了。
看着女儿下泪,沈廷园也沉住了眼帘,眸子黯淡了下来,他为着不能正大光明地让女儿读书认字而难过。沈廷园伸手轻轻抹开女儿的泪,哽咽着不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