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开道,大纛猎猎作响,凤扇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贵女乘坐马车跟随着浩浩荡荡的太后仪仗,她们之后是随侍的一大批宫人。
车马轰隆地踏过大地,山间尘土在马蹄与脚下扬起,樵夫以为地动而仓惶奔跑,直到被长矛拦在皇家旗纛后。
寺庙僧人恭候在山门外,随着太后卤簿到达皇家寺院荣兴寺,“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参拜自山门响起,樵夫这才知道他与太后待在同一座山上。
太后扶着太监的手臂缓缓走下,每月初一她总要亲自到荣兴寺礼佛,经年累月的修行令她眉眼间染上佛祖的慈悲,她微微抬手,身侧的太监尖锐的高声喊道:“起——”
萧蕴龄随行在队列中,陪伴太后的剩下五名女子中,她只认识许霜音,她们安静地跟随在太后身后,不敢有其他动作。
十尺高的哼哈二将立于山门两侧,金身微微向下俯视着山门经过的信徒。
萧蕴龄抬眸与护法神对视,威武的神像眼如铜铃,锐利地审视着她,仿佛洞察她见不得人的计较,萧蕴龄有些胆颤地快步经过。
她们随太后踏入大雄宝殿,虔诚地点上一炷香。
香火飘渺中,萧蕴龄双手合十地闭眼聆听耳边的佛音。
太后从蒲团上站起,宫女上前为她提起逶迤的裙摆,她转身看着身后仍跪在三世佛前的贵女们,笑容慈爱道:“今日回去好好休整。”
她们要在这里待七天,这群人都是在家中奴仆成群的少女,在佛寺却只能带一名侍从,这几日的吃斋念佛恐怕不容易度过,但太后亲自点名,无人敢推辞。
太后身侧的宫女领着她们到左边的般若院,“小姐们先在此处住下,有不便之处可来寻奴婢。”
她简单介绍院落的布局便离开了,此处房屋需得她们自己分配。
“我住右边第一间屋子。”一高挑女子说完后不顾他人反应,径直进入房屋,随即将门阖上,砰的一声惊起栖息飞鸟。
其余五人面面相觑。
“蕴龄,我与你住一间吧,可以吗?”许霜音微笑着挽着萧蕴龄的手臂,轻声询问道。
萧蕴龄点点头,她知道许霜音是主动前来的。虽然她自称是喜欢萧蕴龄,想与她多多相处,但主要原因是她受到了许谨阳的嘱托,担忧萧蕴龄在此处不适应,特意前来陪伴她。
另外两名少女商量着住一间。
剩下的女子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她一路行来总是沉默寡言,低着头不与她们对视。梁妙飞快看了她们一眼,喃喃问道:“我能否也和惠柔郡主一间,我一人不敢住。”
萧蕴龄见许霜音不抗拒,遂答应了她。
梁妙是太后外甥女,她姨母虽然是帝王之母,可她却一副胆怯怕事的模样,萧蕴龄总要靠近她才能听清她的话。
“单独住一间的是安乐侯之女林筝仪,她素来跋扈惯了,不必在意她。”许霜音和她解释,“另外二人是吏部官员的女儿。”
她们在马车中待了半天,从斋堂回来后都早早入睡。
夜半钟声传到寺庙的每一处,萧蕴龄睁眼看着屋内朦胧的景象,难以入眠。
同行的人中,除却许霜音主动请求一同到来,其余人的家族皆是皇帝一派,她远离权力中心,不解太后让她相随的目的。
天微微亮起时,洪钟准时敲响。
梁妙揉着眼睛起身,见萧蕴龄已经坐起,她歉意道:“今夜我睡榻上吧。”
屋内一床一榻,床上只能容纳两人,好在山间夜晚凉爽,同床而眠不会觉得闷热。榻上则窄小,梁妙担心萧蕴龄睡不安稳。
萧蕴龄柔声安抚她没事。
午后在讲堂度过,佛法高深,萧蕴龄似懂非懂,但仍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夕阳余晖从门前撒落,将蒲团上的贵女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与雕塑无异,清风也无法吹动它们半分。
太后看了一眼神情疲倦的少女们,总算宣布今日的结束:“都退下罢。”
众人纷纷起身,素雅衣裙轻摆,影子也变得生动起来。
“惠柔郡主,你留下。”太后身侧的宫女吩咐道。
萧蕴龄的动作顿住,她在杨府接到太后命令时便隐隐预感此行不会简单,此时竟不觉意外。她顶着其他人讶异的目光,垂眸恭敬等候在一旁。
待其他人退下后,宫人将桌案搬到她身前,又在案上放置灯烛与文房四宝,而后是几本佛家经书。
“哀家听闻郡主为萧华的一句话而孜孜不倦,想来这段时间学识有所长进,便抄写些经书,让佛祖见到你的诚心。”太后撑着头坐在佛像下,她垂下眼眸看着座下的萧蕴龄,面容和佛像一般悲悯。
听到长公主的名讳,萧蕴龄心中一颤,太后怎么知道她最近的情况?
萧蕴龄蓦地想起那天在山居门口见到的武安侯,他看见了她,再稍一调查,不难知道她在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