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们齐齐举弓,蓄势待发。
“放!”看着眼前神色悲凉的父子二人,姬乙聂无情地挥下了手臂——
“快将这些死人都抬走!”掩着鼻子,大夫雍禀蹙眉,斜靠在偏厅一处角落,围着炭炉取暖。
此时夜色酣浓,外面天寒地冻,他委实不愿在雪中多呆上哪怕是一刻。
如无意外,他的人应该已经找到了该见的人,露了该漏的风声,并有足够的时间功成身退。
武卫们翻箱倒柜,不肯放过任何通敌叛国的证据。他们也很快就找到了收获。如此迅若雷霆的动作,大夫熊简枋定然是未曾料及的。除了主犯人等,前院后院的所有死尸都被武士们一一清理,堆放在板车上,犹如小山。那些躯体在风雪中渐渐僵硬,有些死不瞑目,有些则张露着可怖的嘴喉,有些失了头颅手臂,断臂残肢胡乱地堆在一旁。粘稠的血液缓缓地流淌,渐渐结冰,将他们的肢体粘在一起。死者的伤口也被冰封,只留下些丑陋乌黑、血肉模糊的坑洞。或殷红或乌黑的血迹,拖拉的门厅内外的廊道上到处都是,其惨况实令人不忍视睹。
尽管雍禀已经处处计算的滴水不漏,但是,凡事总有意外。
就在他机心幽幽的时刻,门外元尉姬乙聂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愠怒。
他的身后,一名瘦弱的女子被兵士粗鲁地推了进来,扑倒在地。她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满面泪痕,此时抬起头看着雍禀,凄惶地喊着:“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姬乙聂这时正色对雍禀道:“雍大夫,熊简枋和他的儿子熊伯文虽然已经伏法,但是,大王旨意,除恶务尽。那熊简枋的夫人熊蔡氏和他的女儿芈芷姬此时都不在熊府。④这个女婢说,她知道她们的藏身之处。”
他,最终还是高估了姬乙聂。
雍禀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可不过一瞬,他的面上便化作惊怖之色,立时从席上起身,急急地道:“在哪?!”
姬乙聂此时可是又骇又惧。倘使关联人等哪怕是有一个逃脱了,天明早朝后,襄公问责起来,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元尉可以承担得起的!听闻他们这位在位的齐君,历来是性情喜怒无常、冷酷嗜杀,倘若自己办事不力,因此事未能顺意而触怒了他,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念及此,他的后背,愈发地寒凉起来,冷汗直冒。
“还不快让她带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姬乙聂不敢再多想,第一个冲出了房门,直奔熊府门外。
茫茫前路,漫漫风雪。
一辆马车,在两骑家仆的护卫下,急急地行驶在临淄长街之上。路上的积雪,使得马车的速度十分有限,并在所经之处留下车辙印记。
马车一路向南,来到临淄城的南城门下。
一名家仆在马上向城下的哨岗打了个闻讯,要求开门放行。
原本十分困顿的两名守兵,此时不无躁郁。此时已经是凌晨,丑时一刻。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正是倦累至极的时刻,打盹儿时被无端端唤醒,心情自然十分不快。
“这么早就要出城,所为何事?!”一名守兵粗声问话。
那家仆接过车帘后递出的令牌,向守兵出示,又向守兵解释道:“我们是当朝大夫熊简枋的家眷。只因家中老夫人重病,我们才着急返回楚国探望。此际叨扰两位小哥,亦是十分过意不去。天气寒冷,一点酒资,还望笑纳。实是事情紧急,还请两位小哥速速为我们开门放行!”马夫说着,将早已备好的一小袋刀币⑤悄悄塞入那问话的小哥手中。
那两名守兵见到刀币,顿时来了精神,方才的躁郁之气一扫而光。将刀币交给另一个伙伴,那名守兵挥挥手:“好吧好吧。”说毕,他们将城门打开,放马车通过。
马车出城后一路向南,沿着官道急行,未曾停歇。
“母亲,孩儿恐怕是要生了……”风雪呼啸中,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马车内又有一妇人,听了她的话,神容悲切:“芷姬,你再坚持下。我们刚出临淄城,此时正是万般凶险,前路难定,马车不能停下。孩儿,你咬牙坚持住——若天亮时没有追兵赶来,母亲就立刻想办法为你接生。”
那微弱的声音不再说话。只是,沉默之中,呼吸愈发地沉重痛苦起来。
却说姬乙聂和雍禀离了熊府后,便让那女婢带路前往熊蔡氏母女所暂住的住所。岂知到了那处僻静的别院,那母女二人早已人去屋空。
搜寻无果,两人又火速兵分四路,向东西南北四个城门追寻而去,并约定倘若发现痕迹,便以一道烟火为号。雍禀有意选了北门,便自行去了。姬乙聂看着眼前苍茫的大雪,心中又急又累又气又恨,骑来的马儿一路狂奔,此际鼻子也呼呼扯着白气。
急得狠了,姬乙聂命人将那女婢拉了过来,一剑刺杀于马下。
“贱婢害我!”咒骂出这一句,姬乙聂便扬鞭掉转马头,带着人手,向西门而去。行了一段,灵光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