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礼貌的,像轮回宗,天行道的,上来就开打。
知道的知道他们是在比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赌命。
余越打了整整三天,饭都没能好好吃一顿,人都打乏了。
好不容易在踏歌楼得闲休息了会儿,却又发现楼上楼下都是各大门派的道修,深感会被认出来的她,赶紧溜之大吉。
结果又不吉。
先是被轮回宗的几十个道修追杀,喊着什么“杀尽天下无情道”的口号。
现在又被不知什么来头的黑衣人堵着打。
不如一剑解千愁。
右手持剑,左手握柄,余越一个飞身跃起,高扎的马尾尽数散落,如瀑般的长发在身后随风飞舞,发丝凌乱却难掩阵阵杀气。
黑衣人见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浮现一抹得逞的笑容,笑容间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你可知无情道拔剑……”
余越一个踏步,俯身向前冲去,速度快到只留给来人一个目瞪口呆的眼神,还未来得及反应。
就在余越拔剑的瞬间,林中突然飞来一记飞镖,余越侧身躲过,就势准备一剑封喉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嘲。
“无情道拔剑会怎样?”
声音低沉,略带沙哑,有一种物是人非的熟悉感。
一瞬间,她的脑海闪过无数画面,每一幅画面都与某人有关。
最后画面定格在五年前。
请罪台,寂灭海,扶骨桩,引魂灯,八十一道雷劫,生死一瞬间。
以及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半句话:
“师父,如果说这就是你的回答……”
记忆有些模糊,但那日的痛苦依旧清晰。
现在只是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已觉得心尖上最脆弱的地方被人偷袭了一刀。
很痛,很突然,但是能忍。
至少在某人面前能忍。
而月光下的某人,在她还未看清相貌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身侧,与她隔着不到三尺的距离。
熟悉的墨香萦绕鼻尖,而后墨紫色织金大袖垂落,压着她的素白纱衣,未做停留,拂袖而过,墨香也随之远去。
她感受到他身体的朦胧温热,似乎在她身边顿了一下,而后才直接走过,与她擦肩。
“敢问阁下是?”
走到她身后几步远之后,他突然问道。
他似乎没认出她。
得亏她离开踏歌楼的时候,扯了一抹白纱系在眼上,他便看不见她右眼下的两颗朱砂红痣。
再加上刚刚激烈打斗间,右眼尾被割裂,渗了些血迹挂在眼纱上,看起来像盲人的眼睛在流血,甚是骇人。
“无情道……”
余越话还没说完,余光扫到他的脚后跟。
白净无暇的鞋底,踩着细碎苍翠的竹叶。
奇怪的是泛黄的叶尖向上翘起,并没有被踩实。
她似乎还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不是风过林间的竹叶颤抖之声,而是……
他在踮脚,很轻微的,上上下下踮脚。
“敢问阁下是?”余越反问。
“呵……”
他轻笑一声,冷声道:
“死人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他站直身子,一脚踩实,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招了招手。
身后的黑衣人立马迎了上来,半跪在地。
“宗主有何吩咐?”
“杀了她。”
“噌”的一声,他干净利落抽出随身佩剑,递与黑衣人。
黑衣人困惑地昂起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宗主,她、她可是余越啊,你当年不是为了她……”
“我叫你杀你就……”
“怎么?不敢亲自动手吗?”
余越打断二人的你推我让。
既然连他的喽啰都认出她来了,他怎么可能还没认出来?
“不敢亲自杀我吗?傅、有、淮。”
若是只听声音,她还不敢百分百确认。
但那个怪癖,除了她的逆徒傅有淮,全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在紧张时上下踮脚。
余越右手提剑,左手捂着小臂上渗血的伤口,突然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仰着脖子,隔着白纱与他躲闪不及的目光对视。
“你不是号称要杀尽天下无情道吗?”
余越一字一字说道,仰着头把脖子伸到他面前,半眯着眼看着他。
傅有淮虽一脸镇定地迎上她的眼神,但突然扩散的瞳孔出卖了他。
他眼里的慌乱与失魂落魄,在余越眼里一览无余。
“傅、有、淮。”
她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这个她曾经叫过很多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