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手持长杖,缓缓登上九幽高台,青铜四时圆鼎中冒出滚滚青烟,艾草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祭台上。
祭司站在四方桌前闭上双眼,袖下坠着一拍铜铃叮铃作响。
她面对天空张开双臂,朗声道:“诸位祖神在上,今阮家阮玲珑新婚,嫁温家温千楼为妻,望诸位祖神保佑乐嘉帝姬,往后夫妻和睦,家和安宁。”
阮玲珑将雀扇交给了暮雪,她提着裙摆缓缓走上高台,手执三支香柱高举过头,无比虔诚颔首三拜。
希望列祖列宗,能保佑我与温千楼白首到老,携手一生。
她轻吐一口气,将香柱插在了四方香炉鼎中。
阮秦天与左丘雅在台下远远望着阮玲珑,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一晃多年过去,那只有手臂长,病弱的像猫崽子的阮玲珑,像是昨日才抱过一般。
阮玲珑轻撩起袖子,将一杯浊酒倾撒在了地上。
祭祀从盒中取出一支孔雀羽,口中念着祈福语,将其插在了阮玲珑的发间。
待祭祀祈福完毕,阮玲珑走到双亲面前,颔首盈盈一拜,心中感慨万千,眼眶泛红,轻声道:“儿臣这就走了,还望父皇、母后能保重身子。”
阮秦天不忍心看她出嫁,转过头摆手道:“去吧去吧!莫要留恋了。”
左丘雅紧握她的手,抬手摸着她的脸颊,千叮咛万嘱咐,“你定要与温千楼好好的,你只要平安喜乐,我与你父亲便心安了。”
阮玲珑一一应下,拿起雀扇向前走去,不舍得回过头看去,只见她的父皇和母后哭成泪人,还有她一直期待的身影未出现。
她一直想拜别皇祖母,皆被母后用理由给挡了回来,心中甚是疑惑,但还是低头钻入宫车之中。
宫车向宫门口走去,城墙上号角响起,北风刮得幡旗猎猎作响。
宫门前,侍卫两侧一字排开,静等驸马迎帝姬归府。
阮玲珑端坐在宫车内,手举雀扇半遮玉颜,身子虽有不适,但还是忍着尽量不动。
她希望温千楼迎自己下宫车时,能看到花容月貌的自己。
阮玲珑对车外的暮雪,询问道:“暮雪,几时了?”
“帝姬,现下马上就要巳时了。”
阮玲珑瞧瞧向宫车外望去,四周围了不少百姓,她算时间,应等了温千楼也有两刻,应是新的府邸离皇宫有些远,便再等等看。
她吩咐道:“暮雪,你将这包金瓜子撒出去,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是。”暮雪颔首一拜,她也得了一个不小的红色锦囊。
阮玲珑听着那些人恭贺新婚的声音,心中更是期待温千楼,静静等着她的良人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阮玲珑等得昏昏欲睡,围观的百姓也都散去。
暮雪站在宫车的左侧避风,不停得搓着手,这都等了一个半时辰了,还未见驸马来。
“帝姬,看样子要变天了,您要不回宫中暂避避风?”
阮玲珑又吃下一粒药丸,才感觉肺腑舒服些,“不必了,我就在此等着他,你若是冷得厉害,便去寻个手炉吧!”
“是。”暮雪转身寻人要来了汤婆子抓在手中。
北风呼呼刮起,只见天色阴沉,乌云蔽日,一朵雪花落下,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便融化为水。
雪是越下越大,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地面变得湿滑起来。
左丘雅还安慰着嫁女的陛下,“陛下莫要再难过了,若是眼睛哭肿了,明日该如何面见朝臣?”
他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大不了,大不了就不上早朝了。”
“瞧瞧陛下,又在说孩子气的话了。”
阮秦天以前嫁女也从未如现在这般难过,不服气道:“是又怎样,朕就是心里难过,你说就一手臂长的人,她怎么就长那么大了……”
守在门口的内侍李海全,听到宫人来报,进入殿中颔首恭敬道:“陛下、皇后娘娘,方才侍卫托人来报,乐嘉帝姬还未下宫车。”
左丘雅闻言站起了身,眉头微皱,“什么?这都要两个时辰了,她还未走?”
“侍卫来报,是这样说的。”
左丘雅心中顿感不妙,“去,速速派侍卫骑快马去温府瞧瞧。”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李海全转身离去。
宫车内阮玲珑勉强打起精神,身体摇摇欲坠,眼皮也在打架。
暮雪劝道:“帝姬,若不然您还是回宫等着吧!”
“不……他定然是有事耽搁了,我想要看他出现在长街尽头的模样,再等等。”阮玲珑虚弱道:“我想再……等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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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弃单膝跪地,手握着直直插在地上的剑,身上浅伤交错,他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喘着粗气看着左胳膊上的伤口,血染红了半只袖子。
黑衣刺客缓缓逼近迎亲的众人,将其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