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捂着脑袋坐起身来,“什么谈话?”
温千楼一直悬着心,这才放下来,改口道:“没什么,宫中的大夫我总觉着治不好你的失忆症,我打算带你去寻须清,他是一位医术极好的大夫。”
阮玲珑还是勾起嘴角,轻声道:“好。”
她蜷缩着身子,双臂抱着膝盖看向温千楼,询问道:“那你能不能讲讲,我与你之前的故事?”
温千楼神思渐远,同她说起初遇时的美好,不觉间,他已抬手握住了阮玲珑的手,“那个时候你还嫌弃我说话像太傅,说我少年老成。”
阮玲珑不甚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深情,是从心底抗拒。
温千楼察觉到她的异样,“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哈欠,顺手拆下头上的发钗放在了枕边,将布老虎揽入了怀中,“我就是有些困了,来宝也困了。”
待她躺下,温千楼将薄被展开盖了她的身上,叮嘱道:“好,那你安心睡便是,若有需你便唤我或时兰。”
阮玲珑轻轻应了一声,让时兰将窗前的帘幔放下,整个屋子的视线暗了下来,屋檐下的风铃亦是随风轻晃。
阮玲珑听着屋外风吹树叶的声,闭上了眼。
待时兰退出屋外,从外将门带上,阮玲珑听到渐远的脚步声,她猛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从柜中取出一套宫娥的服侍来,将披散的头发挽成垂挂髻,照着镜子将粉色丝带系在了发髻上。
阮玲珑身子娇小,她照镜子时发觉自己与时兰的背影相似,待确认旁人瞧不出破绽后,仔细瞧了四周无人后,她便从帘幔后的矮窗离开了厢房。
阮玲珑手中握着提前准备好的身份宫牌,她提着裙摆奔跑在王庭中,向宫人打探了几次,才寻到了地牢。
阮玲珑将黑色披风披在肩上,将兜帽戴起,遮掩住了上半张脸,用锦衣卫的玉牌,以时兰的名字顺利进入了大牢之中。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散发着腐朽的味道,还有一股时隐时现的腥臭之味,目光不经意间瞥到昏暗的牢狱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吓得心惊肉跳的,她还要故作镇定向前走去。
阮玲珑瞧着前面带路的锦衣卫年轻的很,虽掌管着牢狱门锁的钥匙,但他对此处陌生的很,七拐八绕寻了许久,才找到关押牧逸的地方。
锦衣卫小哥握着刀,站在了一个灯火通明干净的牢房前,“就是这里了,时暗卫可要打开牢门问话?”
阮玲珑轻声道:“不必了,督公就是让我前来问些话,你先下去吧!”
“是。”
牧逸背对着阮玲珑坐在四方桌前,背影瞧着有几分孤寂,他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声音甚是耳熟,几步走到铁栅栏前。
牧逸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人,轻笑道:“原来你人不傻,朕万万没想到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还活了下来,早知晓朕便不该心软,寻太医为你治伤。”
阮玲珑抬起双手将兜帽摘下,倒是极为从容,“那我还是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从上到下打量着甚是狼狈的牧逸,嘴角微勾,满是嘲意,“不过你已是阶下囚,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短短几年便让一个宦官独掌大权。”
牧逸恼羞成怒,忽然从里面伸出手臂试图抓住她的衣领,阮玲珑后退一步当即拉开了距离。
他双眸猩红,厉声道:“阮玲珑你有空嘲讽我,不若也可怜可怜自己,你一生都是旁人手中的棋子,从一开始,温千楼他便知晓石将军要行刺的事,他不过又是以身入局,顺道拉上你垫背罢了!”
阮玲珑闻言双眸泛红,勉强勾起了嘴角。
她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求证温千楼与柳如弃在书房说的话,原以为他坠崖是要为自己舍身赴死,自己还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如今看来诸般种种,皆是他的算计。
温千楼一边说着心悦自己,却还一边利用自己。
“多谢你告知一切,往后大抵是不会再见了。”阮玲珑看着眼前咬牙切齿的人,笑着道:“我亦心善一回,祝你前途无量一片光明。”
牧逸气得仰天大笑,温千楼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将石彪下了牢狱,他便是登基为大兖天子又如何,如今不也一样在牢狱之中,盼着有朝一日能重见天日。
她此言可谓杀人诛心。
牧逸见她戴起兜帽要离去,发了疯似得疯狂摇晃着门,锁链被他拽得哗啦哗啦响。
“阮玲珑,我祝你此生,永远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颠沛流离一生无处可归。”
锦衣卫小哥听牧逸唤她阮玲珑,心中疑惑难解。
阮玲珑轻声道:“他大抵是有些魔怔了,见了女子都觉着是那位帝姬,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他转念一想,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云泥之中,若换做是自己怕是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变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