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恭敬着将时暗卫送走。
待走出地牢,阮玲珑神情恍惚,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地牢两侧灰白色的高墙,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飞鹰展翅翱翔。
阮玲珑想起了在大邺时自由自在的生活,长街打马恣意逍遥,对王庭之外的山野,更是向往。
阮玲珑寻着来时的路,返回到了锦卫庭,拆了发髻重新躺回了床榻上,思虑良久,缓缓睡去。
大兖政权重归锦衣卫,温千楼自封九千岁,彻底手握大权,不满宦官执政的朝臣,罢免了官职,作乱者更是送上了断头台。
阮玲珑坐在书桌前,时不时抬头向门外看去,叹了一口气,给画中的自己加了两撇小胡子,百般无聊道:“王庭中当真是无趣,连个陪本帝姬玩的人也没有,师修明也不在。”
时兰磨墨的手微顿,督公若是知晓帝姬又在想念那位世子,只怕是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时兰提醒道:“帝姬,过几日便是七夕佳节了,若不然您问问,督公是否有空陪您出去走走?”
阮玲珑眼前一亮,点头应声,“也好,本帝姬也想出去瞧瞧,说不准能想起些什么。”
温千楼知晓阮玲珑想去大兖皇城逛逛,便将这几日的公务,连日在御书房中批改完,再过些时日,待提拔上来的官员上任后,他便能安心将柳如弃留在王庭,自己带她出去寻须清。
大兖的七夕佳节,夜晚更是人山人海,护城河中满是荷灯,站在河畔,亦能看到围在篝火前的男男女女,手牵着手唱着山歌。
阮玲珑身体窈窕,着一袭红色金丝蝶的长裙,提着一盏兔儿灯站在河畔,泛起波澜的河水倒映着天上星河,她的身影随波聚又散。
温千楼亦是一身深红色的圆领长袍,广袖几乎曳地,头戴金玉发冠,亦若谪仙,他提荷花灯走向阮玲珑。
不知为何,温千楼总觉得她近日心思凝重,但又不知她一个失忆的人,怎会生出那么多的忧虑,大抵是自己的错觉吧!
二人提灯漫步缓缓走上石桥,阮玲珑停下脚步,看向天上的明月,“温千楼?”
温千楼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她不似从前那么活泼好动了,“怎么了?”
“你说世上真的会有牛郎织女在七夕这日,鹊桥相会吗?”
阮玲珑望向温千楼的凤眸,眸子狭长眼尾微扬,倒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精,那么多人都败在了他的阴谋和算计中,倒是聪明的很。
“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况且……我也未见有什么神明怜悯我,我从前是家奴,从东家那里逃出来后,便一直流浪在街头,多亏了一位私塾先生收留了我。”
他才得以识字,那私塾先生的孩子比自己年长几岁,最后却被所谓的皇室贵族之人,乱棒打死在了街头。
先生告状无门,最后郁郁而终。
温千楼送走了先生后,变卖了他的家产,费尽心思贿赂了那位给人净身的内侍,他才得以全身入宫。
给人当牛做马,一步一步走向了今天的位置。
阮玲珑闻言,她看向远处青烟袅袅的姻缘庙,那棵挂满了心愿红丝带的老树,亦挂满了灯笼。
她拉起温千楼的手向那边走去。
阮玲珑要来了红色丝带递给了温千楼,“温千楼,若不然……你将心愿写下,说不定哪日神明真的会听到呢?”
温千楼接过毛笔,摇着头笑了一声,“这是姻缘庙,是求姻缘的,我若是写了其他的心愿,只怕不灵了。”
阮玲珑催促道:“也并非求神明,我就是想让你将心中的遗憾写出来,说不准心中也能好受些。”
“好。”温千楼不假思索执笔写下八个字,“愿尔平安喜乐一生”。
“遗憾之事便让它留在心中吧!这是我所求。”温千楼绑上一颗石子,将其高高抛向树枝,心愿亦埋没在了一片红绸之中。
温千楼看向身旁合掌真诚祈愿的阮玲珑,“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阮玲珑将它写在了丝带上,故意遮掩道:“不告诉你。”
但温千楼却瞥到了几个字——“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