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千楼心头一颤,他总觉着阮玲珑近日举止反常,藏着心事一般,自己前去问了,她只道前路茫茫,自己先前的人生,已忘得几乎差不多来了。
阮玲珑将其绑在石子上,放在合掌之间诚心发愿,将丝带奋力一抛,它悬挂在了最上的树梢,随风微晃。
温千楼只道自己是多虑了,牵起她的手向远处的明月涧走去,悠长石子小路两侧,每各十步便摆着一盏石灯,被掏空的石柱中间放置着花灯。
此路上的行人三两成群,顺山路向上而行,那山涧之上,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阮玲珑近日心事重重,她不喜人多的地方,二人便互相搀扶着,朝着山侧瞧不见月亮的凉亭走去。
悬空的凉亭之下便是一湖水,远处还能听到瀑布水倾泻而下的声音。
阮玲珑握着提灯的手缓缓攥紧,她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兖皇城,开口道:“温千楼,听闻大兖四季如春花开不败,可是真的?”
温千楼摘下开在石缝间的小野花,递到了阮玲珑的面前,心中暗道:若是以前,你定是喜欢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了。
阮玲珑瞧着捏在指尖的小野花,眸色渐渐黯了下去。
温千楼却浑然不知,满是期待道:“是啊!叶常青花不尽,我想你会喜欢这里,待你病好之后,我们便成亲吧!”
他认真望着阮玲珑,这一回,自己定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
阮玲珑忽然松开了手,小野花随山涧的清风飘向远处,落入了亭下湖水中。
她抬起头来对上温千楼的视线,杏眸中映他修长笔挺的身子,下定了决心回绝道:“温千楼,我……不想与你成亲。”
“什么!”温千楼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他转念一想,阮玲珑如今失忆,应是觉着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自己说话也有些唐突了。
温千楼勾起嘴角,温柔道:“不妨事,你恢复记忆后,说不准……”
阮玲珑倒是显得从容,声音清冽。
“温千楼,其实我没失忆,只不过是想在牧逸的眼皮子之下能活着罢了。”
温千楼近日还在愁苦朝堂之事,如此便不必出去再寻须清治病了,他激动得双手扣住了阮玲珑的肩膀,“太好了,明日我便去钦天监算黄道吉日,迎你为妻。”
阮玲珑丢掉了手中的兔儿灯,面无表情挡开了肩上的手,“温千楼,我不愿。”
他牵住阮玲珑的手腕,询问道:“为何?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的吗?为何如今要修得正果,你却反悔,可是因牧逸?还是说你依旧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温千楼神色紧张,若她只想要那个位置,自己便能轻而易取来大眼的天下,奉她为皇后。
温千楼想起先前,阮玲珑执意要嫁给牧逸为太子妃,还以为是气自己的。
哪晓得她成为太子妃后,还是对牧逸嘘寒问暖的,他已有一个静侧妃整日无微不至照顾着,哪需要她个假太子妃去关照牧逸。
当时阮玲珑漫不经心逗弄着笼中的金丝雀,偏生故意气自己,“太子殿下允我风光重回故土,做回大邺的第一帝姬,你行吗?”
温千楼那日寻了上好的马球球杆给她送去,听到此话他气得笑意僵硬在了脸上,拂袖而去。
“并非如此。”
阮玲珑转过身望向远处成双成对的眷侣,心平气和道:“温千楼,我累了,我心悦你许久,但次次得到的回应都是欺骗与伤害,从你成为新科状元欺骗所有人开始,你我之间便注定不能长久。”
温千楼闻言轻笑了一声,伸出手臂将人紧紧抱在了怀中,任由她挣扎,在她耳旁轻声道:“原来你一直是这般想我的,可那又如何?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便足够了。”
阮玲珑用尽浑身的力气挣脱他的束缚,终于将藏在心底的不满道出。
她迎上温千楼的凤眸,厉声道:“温千楼,你未免太过狂妄自大,一直以来,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一次次的利用伤害我,再一次次轻描淡写让我原谅你。”
温千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曾经种种是我不对,但你知晓我的身份之后,在你我大婚之日,在我迎亲的路途上设下埋伏,害我险些丧命,这又要如何低过?”
阮玲珑眉头紧皱,没想到温千楼为了翻旧账,已开始胡诌,她反驳道:“我何曾想杀过你?”
温千楼忽然扒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肌肉紧实的上身来,他转过身去,腰侧是一道狰狞疤痕,“剑从腰腹刺穿,我几乎丧命,我又如何做的了假?”
阮玲珑的指尖从疤痕上轻轻抚过,她轻触的指尖带着几分凉意,温千楼微微转过头,侧目打量着她的神情。
却只听阮玲珑嫌弃笑道:“若是陈年旧伤,你拿来作假博我同情,再寻思着原谅你,此次欺骗之事轻轻带过,温千楼,难道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的轻贱之人?”
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