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事叫你查出来了,你是打算以这事来让皇上向户部施压,早日给你拨这守备军的款?”封九川再次捧起茶盏。
论萧屿如今的局势,他既无可调动的兵权,也无关系可以倚仗,无权无势空有一个将军的头衔,他想吃定然是吃不下,这么大的功有的是人想要分食。
“若能查出什么来,这事我已经想好让给锦衣卫。”萧屿淡淡说。
“锦衣卫?放眼朝中,你若想拉拢,选择三皇子又或是太子不是更来得直接,何故走偏门?”封九川审视着他。
以太子党为首的宁尚书,三皇子,徐国公,哪个不是选择,可他若选了,那就代表站了队,也就代表了疆北的选择。皇上不会让他搅弄到皇位争夺的泥潭里,那样只会让他深陷其中,这不是他的最佳选择。
既然锦衣卫与禁军在圣上跟前颇受倚重,那么再卖他们一个人情又何妨,他只谈条件,不谈交情。
叶诚杰和禁军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便只谈这个。
屋内静了半晌,封九川似乎想明白了,“你是在借此与锦衣卫谈条件?”
萧屿偏头看着他:“是。”
“叶诚杰是个狡猾的狐狸,也是贪心的恶鬼,你可知道与其打交道,并非上策。”
“我知道,可眼下来说,却是我最好的选择,”萧屿说,“锦衣卫与禁军也不愿意分食皇上给的权势,我若将此事人情全部卖给叶诚杰,那么锦衣卫在皇宫就会一家独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
“所以,自然是让禁军也参与其中,如此我既得我想要的,也不叫锦衣卫一家独大。”
“你此番所想是对的,锦衣卫表面是皇帝的近臣,可叶诚杰背靠的另有其人。锦衣卫若是一家独大,那么他背后的人也势必权势欲增。”封九川有意提醒着。
背后另有其人?萧屿沉了片刻,没再往下想。
“再者,叶诚杰也未必会与你达成信条。”
“既是急功近利之人,送到嘴里的食岂会舍得拱手让人,他若不想吃,我自还有旁人可择,他自然不甘愿旁人吃下这食,便会答应我的条件。”
封九川觉得他说的也在理,只是要说服叶诚杰想来还得费些劲儿,这就得他从旁逼一逼了。
“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封九川直言。
“辞安果然是最懂我,”萧屿挑眉,了然于心道,“地下赌坊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能查出来,叶诚杰那我也能敲定,就是需要辞安替我在禁军使使劲。”
封九川早已猜到七八分,不需再问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炭盆的火星烧得哔哔响,炉里的茶又满上壶,他们在这寒冷中煨起暖,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转眼祁都城内挂起红色花灯,炮竹声从入了小年便未停过,晚间的街道和住所点着炮仗和花灯,孩童在街道上放飞跑着,追着别家小孩手里的花灯。
萧屿在祁都没有什么朋友,年这样的节日于他而言意义不大,可他也会想念疆北王府里一同过年的场景,可这样的日子于他再也不会有了。
地下赌场在除夕前开了两日,那些羌芜行商动作越发可疑,运入城内的货品经过守城的检查后并未直接送去当地坐贾,倒是往半月坊里送,尘起觉察不对,夜里探行时才摸出底细,里边全是兵器,这么多的兵器运进祁都城,是怎么逃过守城的例行检查也未可知,按照封九川的推理,一定是朝中有官员替他们打通这一关,可那些官员当真知道行商运的是兵器?
再看那些行商身形体魄更像是常年习武之人,萧屿的人没探出这些行商最终目的,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将会在上元灯节在此地行动,作乱都城,趁乱之时是想取何人性命也好,取何东西也罢,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行迹。
萧屿在宫墙之上见了叶诚杰,绣春刀别在腰带后,那飞鱼服衬得整个人犹如雪中寒松,萧屿只穿常服未着官袍。
气势却远在叶诚杰之上。
叶城杰心有不明,打量着来人:“萧将军与我素来不亲近,怎的今日特意约见叶某。”
萧屿注视着满覆白霜的大地:“叶指挥使是陛下跟前红人,自是不与萧某这般得闲,萧某近日都没在半月坊里边,不经意听到一些消息,起初只以为是多心了,派人跟踪查探之后才敢来与指挥使大人禀告。”
“禀告?萧将军这是折煞我了,叶某手里那点权利也就只能差遣得了锦衣卫,哪里担得起将军的禀告,将军不妨直说。”
“我想与叶指挥使合作。”萧屿开门见山。
“合作?”叶诚杰轻蔑道,“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合作的,能让萧将军主动前来,想必你想要的东西也不容易弄来。”
“户部那边迟迟不批守备军的款,可国库里没有钱吗?”萧屿审视着他,“户部多次以锦衣卫之由,拖着款项,锦衣卫是天子近卫,自然诸事都得以锦衣卫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