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可想好了小阿哥的名字?”春芳生下了他的长子,一早该升位分,今日富察氏便是来安排此事的。
“叫他永璜,五月生的应节气,乳名小满怎么样?”熬夜翻了几册典籍诗书,倒是找到几个好听的名,不过他还是打算用原本的名字不变。
“四爷不应该问妾身的,四爷才是小阿哥的阿玛,周礼中所说六器,拿来做名字再好不过了,礼玉又文雅,四爷给取了个好名字。”
“那你也是孩子的额涅,总要合你心意才是。”弘历低下头就能看见富察氏宽松旗装下挺挺的肚子。
这段日子以来,后院一直风平浪静的不出幺蛾子都是因为富察氏每日的操持,与她之间说是夫妻,弘历觉得倒不如说是同事,每日一起用膳,说说心里话,只是多了项生孩子的指标。
“妾身肚里这胎是男是女还不知晓呢。”富察氏见弘历凑近她压低声音说话,鼻尖的气息洒在脖颈,尽管成婚两年富察氏对弘历的亲近适应不少,她还是忍不住轻轻一颤。
“太医都说了,福晋这胎是有福的,若不是阿哥,就是小格格那也福运寿禄跻于一身。”湫灵知道自家福晋没把握的事不会多说,怕四阿哥信以为真回头失望更大,因此继续在两人身边凑趣。
她口齿伶俐,声音听起来相当愉悦,连带着弘历也明朗不少。
弘历明儿就要去礼部办差,两人走到房里富察氏忍不住问出口,弘历也没瞒她,“是阿玛让我去礼部和十六叔一起复查历年会试的试卷。”
平日里他都是以皇子身份办差,六部之中除了刑部都紧紧挨着,第二天一早弘历骑上马带上几个随从从正阳门去了礼部。
说起庄亲王允禄,弘历对这个老好人十六叔没什么好感。
他早年在毓庆宫读书时,就碰见过庄亲王和弘时还有十三叔的长子弘昌在一起讨论储君。这本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主要是平日里庄亲王对夺嫡避之不及的态度,那日却一反往常木讷和弘时弘昌几人,贤侄贤侄的交谈起来。
“十六叔你就是太晚出生了,序齿靠前些也能争上一争。”弘昌惯是口无遮拦,大不敬的话随便就脱口而出。
弘昌漫不经意掏掏耳朵,没意识到庄亲王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立马就拉着几人进了夹道,神态完全不似以往的和善但对弘昌的话也没反驳,任由几人信马由缰的胡扯。
不过弘历觉得即使庄亲王心有不甘,他也没那么自家阿玛隐忍的本事,他只是占了皇子的名头,论武功不敌十三十四,在上一届选手特立独行,尤其是康熙爷生了那么多皇子,继承人多的情况下,他的优点又都平平并不突出。
果然,几年时间弘时死了,弘昌被圈禁,唯有庄亲王稳坐钓鱼台,弘历往后再听谁说庄亲王老实安分守己,他都会嗤之以鼻。
庄亲王五官大齐整,和雍正长得不像倒和康熙长的挺像,都是白胖白胖的软面团形象,典型的笑面虎。
“四弟,我们礼部比之前朝不同,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三司都是新并入礼部,一会我带你去承政、参议二厅看看,十六叔去河北皇陵祭拜嗣阿玛,他兼着八旗都统,就不来打卯了,由我这个礼部侍郎来给你介绍,刚来,你也适应下环境。”
“礼部的规定就是这样的,可不是我故意耽误你,莫不是还在嫌我读书时为难你,那都是过去年少,我早不放在心上了。”其实礼部根本没这规矩,以往复查弘历只需要去查阅试卷的部门就可以,弘皙却亲近的带着弘历耐心把礼部都转了个遍。
“那就多谢弘皙哥了。”听到这话弘皙不再拧着眉头,笑得大方又得体,弘历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转。
一脸茫然。
自从废太子胤礽前几年走了,他这个堂兄弘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官场上公事公办的打官腔,也凭借着嘴皮和办事能力让礼部一伙人对他尽心尽力。
“以前皇爷爷在时,我也是这样的惜时如金,就怕浪费了一丁点时间,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公事公办,既然皇上让你来这,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上值时间,官员们来齐,弘皙笑着起身出去跟人寒暄。
“你怎么不走?”送他来的文书,笔帖式都走了,只余一个大胡子在那一直在门口徘徊着,弘历不喜欢有人盯着的感觉。
“奴才是专门来给四阿哥做跑腿的书吏,叫兆惠。”既然是毛遂自荐的人,弘历乐得使唤,挥挥手让他抓紧归置归置桌面上东西,单这整齐有序一点就能看出此人办事挺讲究条理性。
一整天他也没等到庄亲王,不过雍正交代办的事有两个月期限他不急,回到乾西二所弘历就耐不住和富察氏说起礼部的闲事。
他觉得和富察氏待在一起让他莫名有种安心感,说说能减轻这段时间的烦躁。
“四爷不是说了十六叔去了河北,来回坐马车怎么也该两三日,不要心急,还是在等等吧。”河北皇陵距离京城并不远,骑马一日的时间就可以到,富察氏这是往慢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