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生生世世都将为此牵累。
沈淑知道谢必安是担忧自己会沾上不该沾的因果,但正如她先前所想,这件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再者,关于和静知晓他们身份这件事还没有一个定论……
那么,这就要看和静的态度了。
和静闻言,眼神一暗,虽说早已有心理准备,可真的被拒绝时,失望仍旧难掩。
她紧攥着裙摆,攥得连指尖都泛着白,沉默良久。最终她闭了闭眼,整个人一直紧绷着的状态随之放松下来。沈淑便知,她这是做出了决定。
“我知道你们是谁。”
沈淑动作一顿。
和静似乎有所顾虑,不给沈淑发问的机会,只紧接着避重就轻地说:“若我没有记错,你乃御史大夫之女沈淑,而这位,可是先前本已战死的谢小将军,谢瑾言?”
她说到“本已战死”时,声音微微拔高,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与其说她是在质问,不如说是恐惧。
谢瑾言分明是个已死之人,而已死之人又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谢必安也是难得一惊。
“鬼”的传说可以由人们口口相传,可是即使是在最信奉鬼神的人面前,“鬼”也不能轻易以鬼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眼前,这是有悖于天地阴阳法则的,违者将会受到天罚。
虽然记忆尚未恢复,但他大致可以确定,自己就是谢瑾言。可和静为什么会清楚这件事?要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一直有用障眼法遮掩真实身份。
除非……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但不是很确定,又见沈淑一副警铃大作的模样,忙传音于她:“莫急。既然这么久过去了天罚仍未至,说明这其中尚有隐情。”
沈淑经必安提醒,也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无怪她暂失理智,一来,面对有可能会危及谢瑾言的事,她必须要警惕再警惕,二来,这和静郡主,的确是有些神秘。
她刚刚手上甚至已经掐了半个决了,愣是被谢必安匆忙间按上来的手打断了动作眸子。沈淑心中不合时宜地恍惚了一瞬,没有把手抽回去,也没有提醒谢必安,只半敛着眸,问道:“恕我愚钝,不明白郡主此话何意。”
和静隐隐感受到了谢必安与沈淑态度的转变,虽不明原因,可只要他们能稍微信自己一点,事情解释起来也就更容易。
她要坦白,总不免忆起往昔所历的桩桩件件,不由叹了口气:“非是我吞吞吐吐不肯告知真相,实乃此事过于匪夷所思。实不相瞒,我自小便可见些常人所不能见之物……”说到这里,她有点忐忑地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犹疑地问,“你们,明白我说的意思么?”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淑他们怎么还可能不明白,谢必安先前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
和静,她拥有一双阳间极为罕见阴阳眼。
所谓阴阳眼,即为沟通阴阳的一种媒介,其能力要视其魂魄之强弱程度,魂魄愈弱,所见阴物便愈多,也愈易被鬼怪盯上,极为老人们常说的“命格轻”。可这样的人极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万不存一。
也因此,阴阳眼拥有者不为所谓阴间阳间的隔膜所挡,由他们发现或道出的阴间神鬼,也就不会遭到天罚。
……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如此之巧,和静就是其中之一。
见沈淑和谢必安都不说话,和静当他们默认了,可她还是苦笑一声,道:“真是意想不到,有生之年,于此事上我还能从别处得到几分信任。”
看和静一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沈淑心下叹息,主动问她:“且不提这个,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身份的?”
和静原本还有些忐忑,毕竟若谢必安他们真的不认的话,那么她也没有办法。可是沈淑这话一出,便是有承认的意思在里面了。
她小小地呼出一口气,看向谢必安,将自己打过多次腹稿的话说了出来:“我幼时曾入过一次京,有幸得见先考,同谢小将军你有七分相似……”
其实和静第一眼是没认出来谢瑾言的。
且不论那些无法看见白无常面容的人,凡是能见到的,第一眼注意到的也不单单是他的相貌,而是他这个人。
初看似远山新雪,浑身透着凛然,再看又觉是峭壁寒松,是长天孤鹜,是大漠长烟。他于尘世伫立,可眼中又没有这人间。
……这个人,真的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谢小郎君吗?
和静既惊又疑,但这份惊疑在看到他转向沈淑的目光时,又沉寂下来,化为笃定。
但此刻,她看着谢必安没有什么反应的脸,一时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谢必安确实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他隐约能想起那个同他有七分相似的父亲的面容,又觉得那面容前拢着一层浓雾。
他的父亲……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这个称谓时,必安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情绪,这份情绪分出万千爪牙,拉扯着他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