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忽然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老爷,出事了!”
何老爷身躯一抖,小眼睛转去瞄沈淑二人的神色,又没看出来什么,只好色厉内荏地斥道:“等会儿再来,能有什么事儿,没见过世面的样!”
“不是,老爷,真出事了!”听得出来这人挺急的,声音都颤了。
何荀还是清楚自己这个下属的,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性子,急成这模样也是少见。
他想到怪物的死,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之前那个道士来兴师问罪了?
那道士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挥手间便能取人性命——郡守一大家子人就是这么死的。听说还是当朝国师的弟子,那就更不是他这种人能惹得起的了。
何老爷心思活泛起来,不知道和眼前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相比,是谁更胜一筹呢?
沈淑哪里看不出这狗官心里在想什么,冷不丁喊了一声:“何老爷。”
先前天色昏暗看不分明,再有恐惧作祟,何荀压根不敢瞧沈淑与谢必安的正脸,这会儿听到沈淑喊他,他下意识抬头去看,顿时魂要给吓飞一半——
这两个人,不,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是人,竟然是没有五官的!
何荀怕得牙都在打颤,却根本不敢不回话,说出来的话都变了调,又尖又利的:“您,您说……”
“你让他进来,”她的声音不知道是从何处发出来的,幽幽的,就好像萦绕在何荀耳畔,“我倒想听听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何老爷哪还敢拒绝,更别提生出什么歪心思了,亲自小跑过去开门。
沈淑偏过头和必安说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就这么个胆,还敢为虎作伥,也不怕被吃个一干二净。”
原来这只是沈淑施的障眼法,好吓吓这狗官,对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的。
“小人罢了。”必安应道。
他们俩站得地方正对着书房的门,只要门一打开,外面的人就能看见。然而那下属直到进了屋都没有什么反应,很显然,他是看不见这两个不速之客的。
何荀眼皮子一跳,既感到惊惧,又觉理所应当,至此才认了命。
下属不知道自家老爷心中所想,甫一站定就开始禀报,说是不知怎的,城门外那诡异的阻隔不见了,有人发现了这件事,闹得全城人都知道了,现在都堵在城门那里闹着要出去。
何荀一听,不是那道士前来问责,心便放下大半。对于城门那里的异状,他倒不算特别惊讶,猜测多半也是这两位的手笔。反正怪物也死了,用不着供奉,那些人想出去,他还能拦着不成?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去,这种事情也拿来烦爷,他们想走就走好了!”
从此便不难看出这狗官平日里是如何尸位素餐的。且不说在人心惶惶又有全城百姓聚集的情况下,有多容易发生踩踏的危险,即使侥幸之下没有出现伤亡,这些百姓出了城以后能去哪里?这座城少了大半人丁,又该如何处置?且百姓们尚不知怪物已死,若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岂不是要闹得举国上下皆不安宁?
眼见着下属领了命要出去,沈淑忙出言阻止:“等等!”她颇觉头痛,怎么还得给这狗官收拾烂摊子?
何荀面色一变,呵止了下属,又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仙姑您有何吩咐?”
下属惊惶地看着自家老爷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谄媚赔笑,怀疑他是脑子出了问题。
沈淑冷声吩咐:“你这就出面去安抚城中百姓,告知他们怪物已除的消息。”
何老爷哪愿意和那些贱民打交道,不情不愿地反驳:“这,小的只怕他们不信啊。”
这倒也是,这狗官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在百姓心中已经没有半点信誉可言了。
正当沈淑沉思之际,必安忽而道:“你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毁了祠堂,自然无人不信服。”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毕竟祠堂是献祭之地,祠堂毁了,便象征着怪物亦无所可惧。
沈淑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但还是私下同谢必安传音:“祠堂若毁,那些怨灵该当如何?”倒不是她有多关心怨灵,毕竟它们虽然被称为“灵”,其实只不过是怨气的聚合体罢了,她只是担心怨灵会因此受到影响,也就没有办法给何荀带来应有的报应了。
“无妨,”谢必安神色平淡,“祠堂没了,不是还有何府么。”
沈淑闻言,不由挑眉,她怎么从没发现,这人竟也有如此心黑的时候。她无不满意地暗想,心黑对心黑,正好配一对。
于是她笑容晏晏地对何荀说:“若还有人不信,那便拜托何郡丞在入夜后去街上走一遭,你若平安无事,即为最好的证明。”
何荀不想毁祠堂,更不想现身说法,无奈迫于这二人的淫威,只好答应了,又问沈淑待会儿那老兵来了该如何。
沈淑:“将人带到这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