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回想着那夜天帝和她说的话:“只怕是色授魂与,心愉于侧,情投意合,那可不是一句洁身自好能说得清的了。”
天帝不就是要试试东斗星君是否真的断情绝爱,若是还爱,又怎会心甘情愿把她带到天际山。天际山是何处?想当年长毓便是从那带回的天狼妖神隐,几百年悉心疗愈,最终化为人形,也不知两人待在凡间几百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帝将他贬下界,随后他便吞食了云果,获得了毁天灭地的法力。而长毓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一定要生祭噬魂镜将他封印。如今东斗星君要证明自己绝无私情,只需将长毓带到天际山即可。那神隐自会与她相认。若是还爱,又怎能看着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飞蛾扑火?
千兰的眼眶控制不住红了起来,长毓只当她是舍不得自己,安慰道:“千兰姐姐,没事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千兰心里想的却是,你若是见了神隐,必定是不回来的。
“时辰到了,该走了吧。”东斗星君在一旁看着她们哭哭啼啼,尴尬的出声提醒,眼光扫过千兰,给了她一个“适时收手”的眼神,千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几千年来她不止一次对他表示过爱意,如今突然和长毓成了好姐妹,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清楚她的算盘,只是他没理由治她而已。
长毓和千兰告别后,东斗星君没让她坐自己的仙辇,而是让她从南斗星君的莲池下到凡界,这一切都被千兰尽收眼底,她也早有预料,只是苦涩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晨曦微露,凡界年底市集很热闹,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铁器敲击声,胡饼店拍打面团声,声浪嘈杂,熙熙攘攘。街旁一家茶肆的点茶婆婆满头银发,戴几朵大红花,装扮得俏丽,一面拍板吟唱,一面叫卖自己的茶汤。
玉田村的生活十分悠闲,茶余饭后总会有街坊邻居互相走动寒暄几句,长毓从茶馆窗户探出头,侧头望去,色渐昏,往外驶去的马车却络绎不绝,有平民之家的黑油马车,也有官宦人家的青幔马车,甚至不乏金装饰的高官之家。
凡界和天界果真是云泥之别,天界的神仙个个这么瞧不起凡界,却不知在这片土地上却有着更超越仙界的欢乐。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长毓抿了口茶,细细在舌尖品味一股茶香,她最爱在阁楼朝外望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流水般涌动着,一派祥和尽收眼底。
“这不比天界好玩多了。”
夜晚寒凉,长毓临走时披了一件披风,上面沾了些早晨吃的桂花糕的香味,她的嗅觉很是灵敏,察觉到这淡淡的桂花香有些许不同,边走边将鼻子凑近了披风细细的嗅着。
不同于普通的桂花香,清香之中隐隐含着一股山野中泥土的气息,难道是有人趁她不注意近过她的身?
长毓在路上停了下来,身旁拥挤的人群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日久辛劳的汗水味,酒馆中小厮的酒香,姑娘身上的香薰味......还有的大汉身上各种奇怪的味混合在一起,着实刺鼻。长毓闻到后不免觉得有些倒胃口,甚至想要干呕出来,不过好在还是克制住了,至于那一股山野泥土味,却仍然没能找到。
清风客栈就在离茶馆不远的地方,虽临近街巷,却十分的清净,正如店名一般,似一股清风。左转上楼第二间便是她的房间,正要推开门,却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熏香味,估计是隔壁的房客在洗澡。这时听见客栈老板在抱怨,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忽然要来住店,老板一开始以为他肯定身无分文,没想到出手阔绰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估计不是偷的便是抢的。”楼下的另一位客人搭话道。
老板则叫苦不迭,压低了声音抱怨道:“是呀,谁不担心呢,本以为他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没想到不知他从哪掏出的一柄大黑刀,就那么架在我的脖子上呀!不让他住店,我这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几位住户可不满意了,谁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葬送在此,抱怨道:“老板,我们平常敬你几分,是因为您待我们还不错,怎的现在竟如此不负责任?”
老板可算是百口莫辩:“我也是事急从权啊,各位若是担心,不如换别处客栈吧......”
客栈上下皆被浓烈的熏香萦绕,长毓站在廊上听着楼下的谈话,越发愤慨,侧眼望着隔壁房间的房门,手搭向腰际,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一切都串了起来。
一定是那个叫花子偷偷摸摸接近自己,偷了荷包,又到店内恐吓威胁了老板。
“怎会有人会用如此浓郁的熏香,一定是在掩盖什么气味!”于是飞踢一脚闯入了隔壁房间,一阵妖异的香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既香甜又刺鼻的味道,令人有些心驰神往。长毓迷糊了片刻,就立刻屏住呼吸,四下张望着,只见屏风后冒出滚滚热气,奶白色的雾气缓缓升腾着。长毓放慢脚步缓缓探了过去,纤细玉白的手指搭上木质屏风,屏风后仍没有动静,她便将屏风猛的一拉——
晶莹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