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及笄礼的主角此刻正坐在镜前由着宫女梳妆打扮。
只是在她眼中看不到因这场突然而至的富贵带来的半点儿欣喜。
宋晞望着镜中的自己,被皇后精养了十日,熟悉之中带着一丝不曾有过的精致。
莹白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润,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满头的青丝上,散发着金色的华彩。她的一双杏眼中透着疏离防备,高挺秀巧的鼻梁下,两片红唇润泽丰盈,就像一颗成熟的樱桃,让人垂涎欲滴……
宋晞将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这件月白色采衣看似普通,却是由百名蜀中绣娘用天蚕丝赶制而成,银线绣成的鸾凤若隐若现,衣料触肤冰凉,丝滑如水。
她脚上踩着同色的软缎绣鞋,各色的宝石被牢牢钉在了鞋面上,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虹光。
在宋晞身边陪坐着的妙龄少女看着她颈中的项圈,语气满是艳羡,“七娘,这十八颗东珠如婴儿握拳般大小,颗颗莹润光泽,我还是头一回见呢。我听闻五姐曾向圣人讨要过这东珠,可圣人却全赏给了你,可见圣人如今多疼你。”
宋晞不以为然,“五姐一向心高气傲,自知争不过长姐,便处处与二姐别苗头,从不会将我们其他姐妹放在眼里。可如今她却被我夺了心头好,想来心中憋着一口恶气,六姐你可要当心些,莫要惹了她。”
六公主宋暄闻言一滞,语气中尽是担忧,“我自是从不惹她的。倒是你,她往日就爱针对于你,如今,怕是更加记恨上了。”
宋晞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毫无惧意,“无妨,往日她都不曾在我这讨到好,更何况现在?”
宋暄闻言点了点头,仿佛想到了什么趣事,“噗嗤”笑出了声,调侃着:“也是,自从小时候你拉着她一同跳湖后,她便再也不敢大动干戈了。可我闹不明白,既然如此,她为何还总是隔三差五找你的茬?”
宋晞似乎也想起了儿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俏皮得意的笑容,“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我越不服软,她便越要找我麻烦。可偏偏自己胆子小,害怕我这瓦缸碰了她这瓷器,所以只敢小打小闹,却不敢真惹急了我。”
宋暄被逗笑了,“你这话若是被她听去了,定要闹腾个几日才罢休……”
她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宫人在,话音戛然而止,惊惶地以扇遮口,为自己一时忘形而感到后怕。
宋晞抬眸看了眼镜中正在为她抹桂花头油的宫女。
那宫女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事,仿佛对周遭一切都置若罔闻。
宋晞知道这些都是皇后的人,她们自然不会将她与宋暄调笑的话透露给德妃母女二人。
她轻轻拍了拍宋暄的手,安慰道:“六姐,无妨。”
宋暄微微点头,却不再多言。
宋晞拿起桌上的一枚翡翠戒指,在手中细细把玩,心里却思索着这场泼天富贵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圣人心中的分量轻如鸿毛,圣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对她施恩。如今这番抬举,背后必有原因。
只可惜宋晞身处深宫,因她的养母乔才人是戴罪之身,母女身边只有两个近身的宫人,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她所能知晓的,还不如普通宫人来得多。
但消息再闭塞,她也听说了民间灾情汹涌,圣人为之头疼不已。更知道圣人前不久封了个天师,随后便有了她这场莫名其妙的及笄礼。
所以宋晞笃定,这其中必有关联。只是一时半会儿寻不到症结所在。
而乔才人也为此忧心忡忡。
母女二人当然不会认为圣人突如其来的重视是什么好事,可未知的命运犹如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人寝食难安。
宋晞想得出神,连呼吸都变轻了许多。
宋暄本想与她闲话,见她想事情这般入神,便也放轻了动作,生怕打扰到她。
室内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而外间却波涛汹涌。
晋阳公主坐在皇后身侧,两人低声闲聊。太子妃坐在下首,陪着晋阳的女儿寿安郡主解鲁班锁。
此时,皇后所出的同安公主挺着隆起的小腹,姗姗而来。
皇后见到女儿,眼睛都比往日亮了几分。
同安走到皇后身前,刚想屈身行礼,便被站起身的晋阳扶住了手臂和腰身。
晋阳嗔怪道:“你小心身子,母后还少了你这礼不成?”
同安娇俏地笑了笑,眼睛扫过一旁的德妃母女,“长姐,我这不是怕被人说不懂规矩嘛。”
晋阳伸手点了点同安的鼻子,将她扶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规矩哪有身子重要,快坐下,免得母后担心。”
皇后心疼女儿孕中辛苦,圣人又不在场,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礼节,“听你长姐的,不必多礼了,快坐下吧。”
“儿不忍母后心疼,那就无礼一回吧,”同安转而看向德妃,“高娘娘不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