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不出一丝光亮。虽然是傍晚,但村里家家户户已经点上了灯。遥望来时的方向,苍莽秀丽的风景逐渐阴森沉郁。
覃望舒安慰两位吐的昏天黑地的新人:“这很正常,我们刚见时也这样,你们已经算心态好的新人了,以后就习惯了。”
偏偏书记火上浇油,招待众人时又端上一锅大骨汤,三根白骨在汤里若隐若现,惹得两人又是一顿乱吐。
书记一脸惆怅:“我做的饭有这么难吃吗?”
趁着两个人调整的功夫,齐升打听起落花洞女的事情。
书记说这是当地的一项旧俗。这座山是神山,山上三百六十个溶洞里个个住着神仙,被村民供奉称为洞主。山里人日常翻山越岭,有时候年轻少女经过溶洞与某个洞主相恋,就成了落花洞女。
落花洞女灿若桃花,明媚炽热,日日盼着与洞主喜结良缘,只可惜凡人之躯受不住洞主福恩,因此寿命不长。她们的魂魄会被洞主带去世界过着恩爱、幸福的日子,留在世间的只是一副美丽的躯体等待最后的回归。
林宛丘回忆起山上的遭遇,心底直发冷。心忖这哪是什么仙人,分明是毒物。所谓“相恋”,极大概率是吸入了毒气产生了幻觉,毒气侵蚀五脏六腑,难怪寿命短暂。
“书记也信这些吗?”覃望舒冷不丁问道。
书记擦擦额头的汗,说:“跟你们说几句掏心窝子话,我是不信的。所谓鬼怪仙神都是糊弄人的把戏。但是也没办法,不这样那些村民抗议不说,那些女娃娃也活不了啊。”
齐升蹬鼻子上脸逼问:“那村长你可得说实话,我们进村时有老太太喊什么洞女来了,不会是想把我们送洞里吧。”
书记“呸”了一声,笑骂道:“你们想的挺美,这话要是跟村里人说指定得挨顿骂!就算你们愿意,他们还不愿意呢。人家落花洞女肤白貌美,天生异象,高兴时风和日丽,哭泣时叶落花枯,恕我直言,你们中哪有人有这般风姿?”
齐升不乐意了,立即把覃望舒拉过来,说:“你看我覃哥哥,风朗俊秀,多漂亮!换上女装打扮打扮,肯定不输给那个洞女。”
覃望舒:……
虽然齐升一直插科打诨调节氛围,但大家心情很差,都不愿做做样子吃东西。尤其席玉还昏迷不醒,于是打听完情况后就起身要告辞离开。书记还十分不舍,打灯送了好几里。
书记离去的灯光湮没入走过的黑暗中,天已经黑了下去,森林寂静得令人心慌,众人拿着书记给的煤油灯仓皇赶路。凛冽的风呼呼刮着,越来越急,越听越熟悉。
覃望舒立刻意识到不对大吼一声“跑”,身旁戴景策就背着席玉如同弦上箭“唰”窜了出去。
慌乱中煤油灯滚落,燃起了旁边的草木,很快烧成一片火海,将那些东西暂时隔离开来。顺着火光,林宛丘才发现竟是十几只十几米长的紫金色大蜈蚣!
“你不是说不怕有形的凶兽吗?”林宛丘忍不住吐槽道
。
“那你还说是自己唬自己呢!”戴景策毫不客气回敬。
那些蜈蚣数只脚摇摆来去,飒飒有声。发现火海不通,立刻朝着地面钻去。
“不好,是戊土蜈蚣。”覃望舒一边拉着林宛丘狂奔,一边解释,“所谓戊土,指它们身体坚硬,无论是石岩还是沙土都来去自如。这么大的戊土蜈蚣我还是第一次见。”
林宛丘心想大哥那咱们岂不是完蛋了,她面如死灰,随即想到什么气喘吁吁唤道:“望舒。”
“嗯?”覃望舒侧头望过去,少女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晶莹汗珠,胸口剧烈起伏。
“你知道咱们放火烧山能判几年吗?”
“……至少十年起步吧。”覃望舒脸上透露出一丝茫然无措,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有闲情逸致讨论这个。
“砰”一声巨响,霎那间天崩地裂,一条大蜈蚣从两人前方破土而出,腾空一跃,就直奔两人而来。覃望舒当机立断,拽着林宛丘就上了桥。
“他们怕水,往溪流里跑!”齐升喊道。林宛丘立刻被人狠狠从桥上推下去,紧接着覃望舒自己也跳了下去。
“哎呦!”林宛丘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刚站起来又坐了下去——一只包抄过来的蜈蚣半个身子立在岸上,半个身子往溪流里探,两条触角距离林宛丘不过三十公分。
其他人见此不敢妄动,大家静静待在溪水里,大气不敢出。那蜈蚣似乎有了灵性,假意回头又猛地转身,吓得林宛丘两眼泪汪汪。
过了很久,那只蜈蚣才慢吞吞离去。林宛丘艰难从河里爬起,覃望舒看她腿脚已经麻木,直接拎起来背好,说:“这些蜈蚣能通晓人意,估计全都已经在岸边埋伏了,这个世界有意不让咱们回去,折返回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