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臂下压,彼此维持的那点微妙距离瞬间荡然无存,真正意义上,肌肤相贴。
她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她整个人挂在周祁安的身上,全凭周祁安强健的臂膀才不坠落,但是偏偏,这个姿势,让她莫名生出了自己在掌控周祁安的错觉,可能是,关乎周祁安性命的咽喉就在她的掌下,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伴随着耳下的心跳,血液从他的皮肤下奔流而过。
恍然间有了一种生命在同频共振的隐秘快感。
周祁安在打破平衡的瞬间,立刻喉头微紧。
他惊讶之余,生出了些果然如此的念头,她既是要蓄谋勾引他,前面矜持有度的动作不过是假象罢了。
他轻咳一声,淡声道:“姑娘家,注意分寸。”
裴如意感受着骤然加快的心跳和上下滑动的喉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勾唇角,楚楚可怜的有气无力道:“对不住,我没有力气,实在支撑不住了。”
似乎印证她这句话,她声音减弱,缓慢的合上了眼。
周祁安察觉她竟然真的晕了过去后,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倒是赶巧。
──
长夜灯火,周祁安揉着眉心,咀嚼着“惊惧过度”这四个字,若有所思,莫不是真的他一句话把人吓晕过去了?
“脚伤呢?”
“无大碍,静养三四天便能行动自如了。”
周祁安点点头,温声道:“麻烦冯太医了。”
冯丹躬了躬身,道“您言重了,若无别的事,我便回去了。”
周祁安点头。
冯丹临走时,看了眼床帐中熟睡的少女,暗暗咂嘴,这待遇,可是连付小姐都没有过的。
等四下无人,周祁安绕过屏风,垂眼看着昏睡的不省人事的少女,平日里如宝石一样闪烁的眼睛此刻紧闭,却半分不减那份独属于她的灵动,洗净的小脸陷在软枕里,白乎软嫩的,引人去捏。
他静静看了一会,这么努力的勾引他,想得到什么呢?就为了气气那个扶不上墙的未婚夫?
他伸手将垂落的被子掖好,这才转身去了另一件屋子。
他招手,一个黑影从悬梁猝然跳下。
“去查查,”他云淡风轻的嘱咐,“留一口气,别弄死了。”
黑影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还是他头一回替主子去办外人的事,而且,在他看来,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得上主子如此费神?他不解的开口:“主子,这恐会暴露我们的身份……”言外之意,他觉得为了裴如意不太值。
若是平常,周祁安下令,只需要执行的结果便可,多余的质疑在他看来是越权和失职,可他这次难得的开口解释,既是说给黑影听,也是说给自己,“她日后还有用,这点小忙算是报酬吧。”
黑影一凛,主上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自然不需要他来质疑,听完主上的话,他才知自己目光短浅,“是树属下逾矩了。”
另一侧,原本熟睡的裴如意骤然梦到了李保财那双肥腻的大手,如同一座大山笼在她的头顶上,让她几近窒息。
她猛喘一口气,坐了起来。
陌生的周遭让她下意识一愣,这是……哪?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她正欲矫揉造作一番,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一概不知了。
难道,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浮现在脑海?这是弥祁安的卧房?
她细细打量着,一方案桌,两张许斗柜,半扇屏风,算不得多豪华,但入眼的几样零碎东西,却都是质地不凡的佳品,光是那桌上的一个镇尺,就通体漆黑闪着幽幽的光泽,有钱但低调,果然是弥祁安的卧房。
只是依着弥祁安的性子,竟然会让她睡在他的床上?裴如意有点不敢相信,坐了一会儿,又泛起一股娇矜来,看着冷心冷清的,还不是吃她这一套。
她等头脑不再坠坠的疼了,才起身往外走,这么久了,怎么不见弥祁安和潘叔的人影呢。
出门时,弥祁安的案桌,上面摆着许多的宣纸和书,整洁有序,看得出主人是个十分有条理的人。
唯有一页纸,夹在书中,隐约透了点烟粉色的丹青出来,裴如意不由得有些好奇,他还爱作画?
她引颈看去,不经意的,就与画中人对视了个正着。
裴如意瞳孔放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原因无他,只因这画中人,有着和她一摸一样的一双眼睛,水杏含雾,朦胧灵动。
画中是个样貌秀美的女子,饶是只画了一半,也能看出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裴如意不是没有大胆的猜测,画中可能是自己,但她实在做不到自欺欺人,除了一双眼睛,实在是再无半分肖似。
那似乎是个高雅的美人,隐在山水之间的身子绰约多姿,通身的气质也如灼灼的牡丹烈烈盛开,有着不容忽视的美,所以,那实在是个美人,与她只有眼睛相似其他再无分毫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