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姑姑是患上宫颈癌去世的。”她说,“我一到年龄,我爸就给我安排打疫苗了。”
“预防宫颈癌吗?”
我只在新闻上看过有相关的临床试验。
“对的。”
“是哪家公司的疫苗?”
她顿了一下,说:“我好像记错了。”
她的情绪比之前更加不好,我想逗她笑,让她暖和起来,让她忘记我们之前的吵架。我给她讲我祖母乳腺切除手术出院时,祖父却抱怨说自己觉得身体不对称了,米歇尔听完没有笑。
我又给她讲了个在报纸专栏读到的短篇科幻小说,一个时空旅行者的妻子跟随丈夫来到另一个时空,发现丈夫在那里有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妻子,却没有另外一个丈夫,时空之门关闭后,他们三个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家庭。
她笑了一下,说:“这和时空旅行有什么关系呢?”
“我还没说完,”我说,“其中一个妻子实际上来自未来,通过某种方式做到了青春永驻,她也经历了时空旅行才来到那个时空,告诉另外一个妻子,这一切都是你要经历的,然后你就会变成我。”
“你相信时空穿越吗?”她问。
“是的,我相信。”
“如果你拥有了时空穿越的能力,你会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说。
“我很想我爸妈,”她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你可以回去看看他们。”
她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脸变得很苍白,我想握住她的手,我想让它暖和起来,我看到她手背上有个泰勒吻痕留下的疤,我也有,留下那种疤是很痛的。
我想逗她开心,所以我没说泰勒给我搞这个疤时的感受。他会把嘴唇上舔的都是口水,亲吻完手背后撒上碱,一个碱糊遇水反应能烧穿一个铝锅,泰勒用一只手压在我的那只手上,说这是我一生中最伟大的时刻,要我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着。
我的手背在灼烧,泰勒在一旁告诉我肥皂是怎么被发明出来的:在远古,人牲在一条河上的小山被献祭,尸体都绑在柴堆上烧掉,顺着山坡滑入河流,雨水落在柴堆上变成碱溶液,又和人牲的脂肪融合流向河水,古人发现那个地方衣服会越洗越干净。
“没有他们的死亡,我们将一无所有。”泰勒说。
我摸她手背上的那个疤,很想问她当时泰勒对她说了什么,但是我对泰勒发过誓,不和米歇尔议论他。
“你知道肥皂是怎么被发明出来的吗?”我问,想知道泰勒有没有和她讲那些事。
她说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和她讲,那是让人伤心和痛苦的事,而我想逗她开心。
我猜这是不是就是泰勒说的,只要他为她做一点事,她就会为他做任何事。她愿意为泰勒痛到留这个疤。
“这个疤,我当时真的很疼。”她低头看着那只手说,“你死也不愿意让我给你脖子上弄一个这样的疤,我告诉你,我迟早要报这个仇。”
她肯定是想到泰勒了。
这时候,一位警探给我打电话,他一直在调查我的公寓爆炸案,问我认不认识会□□的人,而且那个人肯定在爆炸前几天就把煤气打开,用上好几天煤气才能充满整个公寓,到达冰箱底座上的压缩机,由电动马达引发爆炸。
我说,我出差前根本没让煤气开着,我爱我的生活,我爱那套公寓,那里头的东西是我的一切,现在他们被炸干净了,我也被炸干净了,我的生活被毁了。
米歇尔在旁边听我讲电话,嘴上一直挂着笑。
你个骗子,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