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了悲伤。
庾欣枝往他手里放银子,他不肯收:“拾翠是宋府的人,出事了老爷夫人哪会置之不理,怎么也轮不到姑娘来出这个钱。”
庾欣枝见他不收,也没办法,心里想的是,若是宋家人知道宋微阴这样有拾翠的手笔,不知道还肯不肯厚葬。
罢了,拜访完宋家,再处理这件事也不迟。
王六说医馆这里有他,让庾欣枝先回客栈休息一下。
庾欣枝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点点血迹,像是刚杀完人的罪犯,觉得嘴里发苦。
又回过身,轻握了一把拾翠尚有余温的手:“谢峻遥,咱们先回去吧。”
谢峻遥视线没离开过她的脸:“好。”
回了客栈,要了热水,庾欣枝仔仔细细把血痂洗掉,甚至还能回忆起血刚刚溅到身上的热度。
背后的人究竟和宋家有什么恩怨,对宋微阴这样的恨,还要对拾翠这样无辜的人痛下杀手。
一滴泪落下,在浴汤中泛起涟漪,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她面前没了,庾欣枝忍住喉咙里快要溢出的哭声。
石家的人还在盼望着拾翠回家,但她再也吃不上那碗红烧肉了。
她抹了一把泪,下定决心。
必须加快把人揪出来,不能让拾翠白白丢一条命,而且今日的事已经打草惊蛇,不知道多少人看见她背着拾翠往医馆跑,若是他再加快脚步,对宋微阴下手就不好了。
庾欣枝念及此,加快动作,洗完穿好衣服,头发还没干,她胡乱擦擦。
“庾欣枝,开门。”
门外传来谢峻遥的声音。
“进来吧。”
庾欣枝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谢峻遥进来,端着碗面:“先吃饭吧。”
庾欣枝沉默一瞬:“我吃不下,先去宋家了。”
谢峻遥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出门的动作:“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追小贩时发生了什么吗。”
庾欣枝停住了。
谢峻遥见状开口:“你把这碗面吃完,我就告诉你。”
庾欣枝坐下,一声不吭开始吃面,她平时吃饭秀气,此刻吃的凶又急,看得谢峻遥直皱眉。
“若是你呛着噎着了,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庾欣枝动作变慢。
谢峻遥犹豫一下,小心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几块精致的糕点在上面。
庾欣枝认得,那是枣泥山药糕。
谢峻遥对拾翠的死很漠然,这个婢女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唯一的一点用处就是在调查宋家的事的时候,能套出些东西,但没了她,他依旧会查清这件事。
但是他没料到的是庾欣枝的反应这样大,她哭得那样难过,像大水淹了种了十六年的花一样悲伤。
明明才认识没几天的人。
最后他归结于庾欣枝从小应该没见过什么死人,心肠还没来得及变硬。
他饿了要了一碗面,觉得庾欣枝也该吃一碗,又觉得一碗面似乎不够,鬼使神差地买了这个糕点,他记得上次庾欣枝很喜欢它。
买回来又觉得别扭,他还没干过关心别人的事。
所以他没说话,只是把糕点往庾欣枝面前推了一下,并不看她。
谢峻遥行为中的意思很明显,庾欣枝怔了一下,轻声说了声“谢谢”。
又添了句:“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得到回答后,庾欣枝不吭声开始吃面,只比平时稍微快了一点点。
谢峻遥见庾欣枝反应如此平淡,有些失落,但庾欣枝好好吃饭了,也算这糕点有几分用处。
庾欣枝吃完面,拿起块枣泥山药糕,吃了一口,嗓子还是哑哑的:“很甜。”
递给谢峻遥一块儿,谢峻遥接了,放进嘴里,依旧觉得甜得不适,可是失落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真是莫名其妙。
“我吃完了,你能告诉我你追人时发生什么了吗?”
谢峻遥听到庾欣枝问他,并不急着回答,反问庾欣枝:“你先把拾翠死时发生什么告诉我,我要印证一些事情。”
庾欣枝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心脏闷闷的,但依旧忍着不舒服,把事情经过全盘托出。
谢峻遥盯着庾欣枝讲完,果断开口:“拾翠是因为‘双煞咒’死的。”
他觉得庾欣枝该不懂这些邪门东西,想要给她解释一番。
庾欣枝却先开了口,神情悲痛:“我知道这是什么咒,原来取血,是用在这上面。”
双煞咒是取一方的心头血,加以邪咒,若是被施咒的人死了,施咒者无事,若是施咒者死了,被施咒者即刻暴毙,没来得及破咒人就没了。
“所以施咒者宁可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要封住拾翠的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