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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2 / 3)

世,外祖母忧伤过度,缠绵病榻。她的母亲守在府中侍奉外祖母,担心病气过给她,便日日让侍女们带她出府玩儿。

她自幼体弱,是个十足的药罐子。

在塞北茫茫原野上骑不得马、登不得山,成日被母亲拘在府里调养身子,是以一眼喜欢上京城这座光怪陆离的大城池;花灯烟火、龙舟画舫,还有那些衣饰华美的游人和精致糕点,几乎囊括她梦中构想的一切。

尤其有一日出府闲逛,她巧遇了韩太傅之女——韩素素。

她与韩素素年岁相仿,两家亲长又素有往来,便一道偷溜出府玩了几回,结成了要好的手帕交。

可惜没两日,韩太傅触怒皇帝,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全族百来口人活活困在府中,求生无门。

她那时年岁小,不知打哪借的胆子,趁母亲陪伴外祖母的空隙甩掉随行的侍女姐姐,溜去罩房偷换了身小粗布衫子,一径从府墙下的狗洞钻到韩太傅家的狗洞,成功将韩素素顺了出来。

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换上男娃儿的衣物,在狗洞里钻来钻去,竟当真躲过重重禁军的刀剑。

唯独最后逃出韩府,她与韩素素躲在一堵院墙下,冷不防被一名绣金红服的少年拦住。

她在宫宴上见过这名红服少年,乃当朝大皇子母族表弟,皇后姜氏一脉的嫡长子。一出生就受封小郡王,身份极是贵重。

她母亲还唏嘘过,这小郡王年纪不大,性子却刻薄狠毒,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果真,小郡王声音尖利地叱骂:“哪来的死小子,一副穷酸样,钻狗洞竟敢钻到本王面前来了!”

小郡王身后的太监们轻蔑一笑,笼袖恭维道:“小主子,多半是韩府想私逃的奴才,乱棍打死便是,没人管的!”

韩素素面白如纸,虚弱地哭道:“骊、骊欢,咱们怎么办?”

她那会儿也愣住了,但在塞北待了七年,父母的宠溺下她自幼养成不怕事儿的性子,梗着脖子胡诌:“我们不是韩太傅家的人!我们是附近好人家的孩子,爹娘就在附近,你们不能欺负我们!”

小郡王自广袖中抽出一张金丝云纹软帕子,眼神如同睨视两只卑贱的蚁虫,掩唇道:“欺负?谁让你们两个脏了本王的眼。”

“那我赔礼,我们滚远点就是了。”

她握住韩素素的手鞠了一躬,太监们的身影又高又壮,她期盼着快些脱身。

“呸,死小孩想得美!”

小郡王不依不饶地瞪着眼,拔声道:“你竟敢跟本王顶嘴,你知道本王是谁吗?凭什么放了你们?头上还顶着草呢,真是又脏又讨厌!来人,本王要看打沙包!”

她被小郡王尖细的嗓门唬一大跳,见后头浩浩荡荡的随从中走出两名太监,一脸坏笑地撸起袖子,急得牵着韩素素的手扭头就跑。

后头七尺高的太监一步跨到她们前面,伸手要来掐她们的脖颈。

她小手拍到太监的腕骨上,那太监嗷嗷一声:“啊臭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还手?!老子杀了你!”

口中污言秽语骂着,扬手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

“啪”地一声,她半张脸如遭雷击,眼角直接激出泪花,双耳内轰天裂地般嗡嗡作响。

从小到大没捱过半分打,她数着脑袋里打旋儿的金星,木愣愣地忘记哭喊。太监犹觉不够,再度扬手朝她嫩乎乎的小脸招呼。

她目光笼入太监宽大的手掌中,惊骇不已。

眼瞧着重重一耳光要落到面门儿上,忽地一块石子凌空打过来,太监痛到跳脚,颤巍巍缩回手:“疼,哎呦疼!”

朱红高墙尽头的拐角处,一道沉悠悠的少年声线传来:“小郡王,韩家官司大得很,你不是想来看他们抹脖子么?何必为难两个穷苦人家的小子?这一巴掌打下去,他半条命就没了。”

来人眉目如玉,步履轻缓,她睁大眼睛,小心地挡到韩素素身前。

“呦!你就是那个楚慕?”

“你这小野种,难怪我姑姑说你不安分,皇帝姑父都不认你了,你还拿自己当回事?哪来的滚哪儿去!”

小郡王打量着说完,少年寡淡的神情阴郁两分,缓声道:“我奉叶亲王之令,随禁军统领查封韩家,如有搅扰公务者,就地论处。”

“什么?就地论处?”

小郡王不屑地抽抽嘴角,姿态愈发强硬:“本郡王玩玩罢了!你不来,本郡王倒真能饶了这死小孩;你敢这么说,本郡王今日还非得捏死他!”

话毕,红袖一扬,亲自抡掌扇过来。

眼瞅凌厉的耳刮子就要抽到脸上,她眯起眼瑟缩半步,一段雪锦白袖忽地遮到她眼前截住小郡王手臂。只轻轻一推,小郡王登时倒飞出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呦”的痛呼声在地面响起,一众太监随从吓丢了魂。她半个身子被楚慕挡在身后,只听得少年拂衣收袖时,轻淡又冷漠地嗤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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