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马车的背影,气得捶了好几下车厢,忽然发狠道:“好好好,朱玉,你清白,小爷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清白!”
话音刚落,忽有人拍了拍车壁,弯腰自车窗探进头来,笑问:“果然是六郎,怎个我前儿请你出门不来,今儿这冰天雪地的,倒出来了?”
张子洛见是骑马而来的石震,忙收起怒容,勉强挤出个笑容,隔着车厢一礼:“原来是石兄,失礼了,石兄难道还不知我家的事?如何还敢放纵?”
“哎,管她朱玉还是紫玉,事情已经过去了,走,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去吃酒耍子去。”
本还想推辞的张子洛听他这样说,忽得想起前几日听说的事情,一挑眉毛,明知故问道:“看来石兄也有与弟一般的烦恼啊。”
石震大笑出声,紧了紧披风,指着不远处的西市道:“走吧,咱们边吃酒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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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街拐角,谢玉娘将手炉放在裙角暖着,独自抱着琵琶等着,不多时,迎云便匆匆回来,低声道:
“姑娘,是那个石震,与张六郎一起往西市去了,我找了两个人跟着他,虽然那闲汉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但总能知道他们在哪儿吃的饭,又见了谁。”
“呵,倒是会凑,”谢玉娘身上已经暖了回来,思家的情绪也已平复,将手炉递给迎云道,“既然别人不顶事,不如你亲自去打听吧,我自己驾车回去就好。”
迎云接过手炉,不放心道:“你果真能行?”
“放心,”谢玉娘抿嘴一笑,“那股劲儿过去了,就好了。”
“方才在东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那般魂不守舍的。”
“撞见沈惟良了,”谢玉娘并不瞒她,而是直言道,“我当时好想有你的功夫,一刀封喉,看着他死在我手里,该是多么爽快的事情。”
迎云沉默地看着她伤怀的眼睛,笃定道:“姑娘真想让他立刻死,我现在就可以去。”
谢玉娘被她逗笑了。
“他不配痛快地去死,”她拉起马缰绳笑说,“沈惟良早不去晚不去,我进东宫的时候他顶风冒雪地去了;石家住在城南那边,偏偏这么巧我来他就来了,可见他是跟着我的。是我不谨慎,推拒了太子要送我的提议,又没留神走到了这里,所以还是你去探听了,我才放心。”
“好,我这就去。”迎云不再多言,立刻便走了。
谢玉娘这方呼出一口气,将那些杂念抛却脑后,驾着马车往东市那边去了。
仇人就在眼前,她不可以再出错。
今天的事情,绝不可以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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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东宫中的沈继宸在送走齐王后,便在亲自誊抄旧案卷宗,待听见手下的密探回报谢玉娘离开后的事情,顿时生了气,屏退众人后,重重放下笔,对杜忠道:
“糊涂,本宫不怪你自作主张,但怎能做无礼的事情?如此雪天,本宫当时分身乏术,你怎能连个车都不安排?”
并不知根底的杜忠立刻谢罪道:“是属下疏忽了,殿下莫气,不过好在无事发生,毕竟天子脚下,也无人真敢行刺杀事。”
他的确因为齐王的突然造访,担心太子安危才做错了事情,不过他也着实没想到,那位玉娘子会顶风冒雪地迷路啊。
沈继宸更气了。
什么叫无事发生?诚然有自己的密探暗中跟着,又在长安,不会发生刺杀事,但她走到长寿坊想必是因为想家,若落在有心人眼中告诉了沈惟良,依着他那大哥的精明,谁知会不会坏事。
偏偏真的被石震瞧了去,偏偏他不能将真相告诉杜忠,偏偏依着杜忠的性情,如果知道谢玉娘的根底,反而不会有这等疏忽事来。
“……罢了,”沈继宸无奈叹气,他虽担忧谢玉娘,但今日事他不能深怪杜忠,只能自责道,“是本宫今日少吩咐了一句,险些惹出祸来,且行且看吧。”
杜忠觑着他的脸色,这才问:“殿下,那石震的事情要如何?”
“由她们去查,不许咱们的人节外生枝。”沈继宸叮嘱道,“你们只盯紧齐王府和朝中那几家就是,别让他们再来聒噪本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