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宸本就因皇后过于恣意的言行,而市场感到无奈。
而今日佳节,萧相与安国公都在揽月楼上伴驾,结果母后当众评议人两家的女儿无福,就算孟皇后和气说话时嗓门不大,但如今揽月楼上人多口杂,想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
纵有自己“不宜早娶”的名声垫底,但世间人对女子总是更苛刻些,传扬出去,萧、朱两家的女子要如何自处?
眼见沈继宸面色沉下去,庆安公主已拣了块蜜饯梅子,递在孟皇后唇边:“母后快尝尝这个吧,甜着呢。”
她这边只想堵亲娘的嘴,偏竖着耳朵听的齐王也开了口。
“母后明鉴,此事儿臣也早揣在心中,却不好多劝,”沈惟良全然关爱兄弟的笑意,“母后是该劝劝殿下了,不好整日里和那朱姓商户女纠缠,徒惹众人议论。”
“兄长!”
“商户女?”
孟皇后那如被踩着脖子的尖叫,彻底掩盖住沈继宸不满的低喝,不但内外命妇噤声,连那边吟诗的百官都安静下来,太平帝难得皱了眉头,看向陪伴多年的老妻。
“母后轻声些。”庆安公主心中叫苦,只能一边安抚她,一边拼命冲两个哥哥使眼色,让他们赶紧换个话题。
可已被点燃怒火的孟皇后,此刻只不满地打量沈继宸,虽因皇帝的目光低了声音,依旧不依不饶道:“一个商户女,是太子在妄想,还是她在妄想?”
那商妇不但害她族人受罚,竟还敢招惹她的儿子?什么东西!
成功激起冲突的沈惟良后退一步,老神在在地欣赏起来。
婚事?笑话。事到如今,他怎可能再让东宫平添助力?
“母后慎言,她待人恭谨有礼,儿臣亦只是欣赏她的为人与技艺而已,”沈继宸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扫了眼沈惟良显出得意的脸,淡然道,“我听闻兄长也在她那铺中买了绣品?不如到时搬来让母后瞧个新鲜。母后,说来儿臣虽认识她早些,却也没有她店中的东西呢。”
什么?!长子竟也去见过那玉娘子?听话意,二人是为个民间商铺的俗物起了龃龉?
会错意的孟皇后更加恼怒,扭头就又瞪起了沈惟良。
荒唐!
凭她什么好为人,好技艺,怎至于让她的两个儿子为她争风吃醋?
“本宫在宫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不看。”她甩脸冷哼一句,连沈惟良都不理了,只和庆安公主议论起蜜饯好坏来。
她就多余管沈继宸的事情,倒惹一肚子气。
沈惟良泰然自若,笑眯眯地瞥了沈继宸一眼,想要欣赏他此时的神色。
但沈继宸早已经转过头去,依旧是靠在栏杆上,流露出少见的慵懒感,看着楼下飞舞的鹤灯,还对身边侍立的宫人低语,要赏赐那做鹤灯的匠人。
啧,沈惟良不屑嗤声,他倒是会装,明明是在看楼下人群中的人。
不过说来也怪,那玉娘子容貌虽丑陋,但站在人群中倒很醒目,有种天生天养的气派,无论是方才还是现在,连他都能在人群中一眼找见。
找见了,便不想再移开目光,只想多看一会儿那出挑的气质。
……可真像自己那位故去的王妃啊,若他与石震所谋可成,也不失为乐事。
齐王如是想着,人已坐到了孟皇后身边,演起了孝顺儿子。
恰此时,刚得了太平帝赏赐的保儿从皇祖父怀中挣脱,捧着快玉佩跑过来要给皇祖母看时,因楼上过道窄,歪歪斜斜地撞在了沈继宸腿上,撞得结实,人便趔趄两步。
沈继宸立刻伸手扶住他,再和气地蹲下身子,帮他整理衣领,关切问:“可撞疼保儿了?”
“不疼,”保儿一直很喜欢沉默寡言的太子二叔,立刻将手中的玉佩伸在他眼前,奶声道,“二叔,看,玉佩。”
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三皇弟啊。
沈继宸的眼神越发温柔,从自己腰间的玉佩上解下新作的穗子,系在了那玉佩上,随后揉着他保儿头发:“乖,去给你皇祖母瞧瞧。”
保儿立刻又扑到孟皇后怀中,终于博得了她一笑,沈惟良在旁看着,得意了一晚的心情,却因那穗子猛坠谷底。
父皇赐的东西,储君赐的穗子,两重君,他非但不敢不满,还得满脸感激涕零的笑容。
真是够了!
沈惟良又想起了楼下人群中的玉娘子。
但愿姓石的别让他失望。
如今烟花已停,唯有彩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沈继宸将他大哥的脸色看得清楚。
就像是躲在阴影中的毒蜂一般,随时会扑过来。
呵,晦气。
沈继宸懒怠再搭理他,本想再往楼下看时,忽有朝臣做了首好诗,太平帝喜悦的同时,招手让他过去品评。
东宫太子褒扬两句,也说几句祝圣词后,皇帝更加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