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流坡岛,像蒙着一层雾纱的珍珠,温润又神秘。木芙蓉慵懒地绻起身子,等待阳光乍破一同争辉。
两道飘逸的身影立在后院门前,像是苍灰天色里还没隐落的清月与尚未绽开的朝霞。
朝霞扯着清月的袖子“堂堂战神,大清早的擅闯女子闺阁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先进?”
“不必。”
“那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要不你把眼睛再蒙上?”
长屿还是没应,那大门应了。木制的大门轰一声被暴力破开,院中景致一览无余。后院没有影壁,只正中有一口宽井,一左一右两根胳膊粗细缀满绿叶的藤蔓从井口长出,连着院子两端的圆柱。院子东西两角种着两圭湘妃竹,在晨风中摇曳。
白小五在心里腹诽,不蒙就不蒙呗,发什么脾气。很快发现,那门似乎不是被长屿砸开的,苏彦捏着花夕的脖颈将她从院中拖出来,脸上的愤恨有些吓人。
花夕被拽得有些狼狈,只那红色耳坠晃得刺眼。见到长屿,声泪俱下地喊“长屿战神救我!”
苏彦眉头一蹙,捏住花夕仙骨,站在门边与长屿对峙。
长屿看都没看花夕,面无表情问道“苏彦,你想做什么?”
“同归于尽。”苏彦几乎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一夜不见,他脸上的稚气尽褪,有种近乎苍老的成长“今日一切,都因她退婚而起,我拉她一起死,有何不可?”
长屿淡漠地盯着苏彦,带着一点只有白小五察觉出的失望。
白小五看看长屿又看看苏彦,带着天真的疑惑“你死之前能不能先给我解答一下。恶诛域现在好好的,那些魂火在天宫也没翻出什么风浪。就算龙宫和流坡隐瞒不报,这件事怎么想都罪不至死,你为何一心觉得走到了死路呢?”
苏彦抿紧唇不发一言,显然没有给白小五解疑的打算。
白小五来回踱了两步“你不会是把青澜怎么了吧?”她觑着苏彦脸色继续道“龙宫隐瞒失职事小,残害上仙,你一条命相抵怕是还不够?”
苏彦瞳孔一缩,喉头微动“青澜神君......在修复恶诛域封印,你们去封印处寻他即可。”
长屿仍是没反应。
白小五伸长脖子往四处张望“恶诛域封印锁链一共四根,龙宫流坡各守两根。龙宫的刚刚长屿战神检查过,并无异常。那就说明,青澜此刻,正在流坡?”
此言一出,苏彦似乎踉跄了一步。花夕脸上楚楚可怜的惧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流坡岛上的木芙蓉等不到今天的日出了。原本该升起红日的地方被乌黑的云层取代,黑压压的晕满整片苍穹。
苏彦眼里也有一片乌云罩顶,他却惨淡地笑起来“是我擅自动了恶诛域封印,四条封印锁链只破开一条,恶诛域便偏了方向,引发一场海啸。苏彦任性妄为,百死莫赎。愿自我了断,以偿罪孽。只求战神,莫再牵连龙宫与流坡,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苏彦最后看了一眼花夕,捏着她的手向前一推将她推给长屿。他手指弯屈成爪,尖如利刃,扎向自己胸膛。
长屿并没有接住花夕,他闪身而过,捏住苏彦手腕。
“是不是到此为止,你说的不算。”长屿手上用力,苏彦的手无力垂下去。长屿眼中寒厉之色更甚“苏彦,除了流坡小女,你心中可还有是非?”
花夕趴在地上,眼中悲愤与倔强相交。
从刚刚到现在,长屿的眼神从未落到她身上。她一片衣角都触不到的袖子可以给白小五牵出褶子。甚至在他那里,她连名字都不配有,只有流坡小女几字寥寥带过。她发现,在长屿那里,她甚至都比不上苏彦。
花夕突然痴痴笑起来,倾注五十年凄凉苦涩的暗恋,幻想过无数次的相遇相知,如同一把匕首,将她凌迟。
“小五,你说得不错,青澜神君他就在这里。”
花夕爬起来,跌跌撞撞走进院里,走向那口长着藤蔓的古井。白小五打算跟进去,手上一凉,长屿拉住她。
苏彦突然意识道花夕要做什么,惊恐喊道“花夕,不要一错再错!”
花夕手上出现一把珠贝色的短刀,被银光箭簇射穿手掌也不肯脱手,奋力砍向其中一根藤蔓。藤蔓没有如意想中被砍断,甚至发出一声金石相交的刺耳珵音。
流坡岛的地面突然一沉,而后开始剧烈颤动,海水瞬间倒灌,将整个流坡岛淹没。
被砍的那根藤蔓还有很长一段,从井中被卷出来。原来绿叶包裹之下是一根漆黑的玄铁锁链,早就断了。之所以一直未现端倪,是因为那断口处吊着青澜。他以自身之力,拉着锁链两端,维持着恶诛域以及整个西海的安稳。
青澜首先到的龙宫,因为苏彦醉酒所以转头拜访流坡。但他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整个真相,西海的海浪突然从四周往中间卷,掀起巨大的浪涛。老龙王和流坡岛主都不在,花夕没办法,只能将青澜带到这里,告诉他流坡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