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的目光随着砸落的碎片,又悲又惜又气,直炸了脑门儿三团火。
常酒酒将将回了神:“不过一颗珠子,我再给大仙找上一颗一模一样的。”
黄大仙拍着桌子,煞是激动地道:“我这可不是普通珠子,乃是从天而落的陨石所造,珍贵得很,从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那辈流传下来,却,却,却毁于我手。”说到最后是捂脸一声哀叹。
常酒酒见惹了祸,忙向他手中塞了颗珠子:“大仙您别气,左右不过用来砸个盘子,这个珠子我捏了,比上个硬实多了,绝对捏不碎!”
黄大仙盯着手里的珠子,却越看越觉不对,脸色愈来愈黑,怪声问了句:“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常酒酒指了指旁的花:“从上摘的。”
黄大仙一瞅,果然枝上结的果已经没了,气地胡子吹了起来:“我辛辛苦苦种了半年,才终于结了果,过两天便可成熟,用做药引来制粉,被你一摘却是功亏一篑了!”
常酒酒欲哭无泪,真真是没补住窟窿还丢了羊,祸越闯越大。
齐元沉声道:“这件事,皆是我有错在先,若不是我捏碎了大仙的算命珠子,酒酒也不会摘了鹜果,让大仙损了珠子又赔了果,大仙要责要罚,齐元愿一人承担,但与酒酒无关。”
常酒酒一臂挡在齐元面前:“若说过错,自然大仙错在最前,大仙为何将软骨散一事告知旁人,害我当众被辱。”
“哦?有这事?”黄大仙捏着胡须思了思,忽然一个豁然大悟,“是那日红红请我给金任下个降头娶她,我只算卦,哪会这些乌七八黑的,推了她包强身健骨的粉,诓她说常家姑娘便是如此娶到了亲,谁知她却当了真。”黄大仙又斜睨了眼常酒酒,“莫不是你果真下了药?”
常酒酒微微后退一步,原是个误会,怕黄大仙再追问下去,慌里慌张拉过齐元,撒腿便跑,留了老槐树下的黄大仙一脸茫然。
回了家,常酒酒开始不停的打嗝,一连打了整天的嗝,一句话嗝一下,喝了几桶水也没压下去,这才明白自己是遭了报应。常三爹常三娘本想安慰她几句,可她一张嘴便是一个嗝,到嘴的安慰变成了笑,直笑到肚子疼,连齐元也是眼角凝着笑意。最后,常酒酒委屈巴巴躲在角落,一个人难过的嗝着。
过了两天,约莫黄大仙的气消了,常酒酒带了一筐花生去请罪。
黄大仙坐在桃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抚着白须,不时看两眼齐元,常酒酒和一筐花生,手指在桌子轻轻扣着,发出一嗒一嗒的声音:“这两日打了不少嗝吧!”
常酒酒一震:“大仙,嗝,怎么知晓的?”这两天虽说嗝打得越来越少,但照旧是半天嗝上一下,连梦都是一嗝一嗝的,导致常酒酒的眼眶黑了一圈。
黄大仙笑了笑:“你摘了鹜花的果,不觉粘了鹜花的汁,这汁液没它用,却能使人打上几天嗝,我本想用此果作引,做瓶打嗝粉,却让你捡了个便宜。”
常酒酒眼里泫了包泪,可怜兮兮将黄大仙望着。
黄大仙翘着腿,好声好气接着道:“你放心,鹜花无毒,没有解药,不过是打上几天嗝,无甚大碍,还能顺便清清肚子里的气儿,好得很!”
常酒酒戚戚然,难不成这几日只能打嗝渡日了。
齐元道:“在下无意毁了大仙的珠子,深感愧疚,定会倾己所能为大仙找回同样的珠子。”
黄大仙扬了扬手,“这倒不必。”一伸手,在旁的架子上摸索起来,摸了半晌,掏出了个实木盒子,黄大仙低头吹去盒上的灰尘,当着常酒酒和齐元的面缓缓打开了盒子,只见满满一盒子的黑珠子,圆圆润润,闪着光,分明和捏碎的珠子一模一样!
常酒酒只觉一口气堵住了胸口,闷得慌:“大仙,您不是说这珠子珍贵的很?从您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传下来?感情……嗝……一传传一盒?”
黄大仙将珠子收好,又小心翼翼将盒子放回架子:“陨石那么大,当然不能暴殄天物,多制些珠子自然是应该的。”
“既然有这么些颗珠子,又何必恼怒。”常酒酒小声嘀咕了句。
黄大仙曈孔大了一轮,高声道:“甭管几颗珠子,碎了还有理了!况且你们竟然卦钱都不付,就跑了没影,我一个月开一次张,真真是欺人太甚!”
常酒酒一拍脑门,方想起是有卦钱这一回事,忙陪着笑,摸上腰间,掏出了三文钱,恭恭敬敬地给黄大仙递上:“那天逃得慌,嗝,竟连卦钱这码事也忘的一干二净了,实是对不住。”
黄大仙并没接过三文钱,不满道:“逃得慌?莫非我会吃人不成,需得你们逃?”
常酒酒垂目敛眉,依旧举着三文钱:“大仙听错了,是桃子黄了......嗝。”
黄大仙将常酒酒的手连着手心里的三文钱一同推了回去,道:“这钱我不收,只要你帮我种种花。”
常酒酒晓得,黄大仙一个人无亲无故,央她种花无非是想寻个人陪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