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锐利无比,只怕她一动便是血溅四方的下场。
巡抚大人睨了眼常酒酒,盛气凌人道:“带回牢里!”
“住手!”
两字铿锵有力,似乎有着不容拒绝的威力,一时间全场安静下来,官兵们停了手,众人不再喧哗,所有人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
眼前一袭紫袍青衫,腰间青丝绦轻轻摇曳,齐元负手而立,眉宇间尽是傲然之气,一双眼眸射寒星,无端给人压迫之感。
齐元轻飘飘看了眼依旧架在常酒酒脖子上寒光凛冽的矛器,“我说住手,王大人可是没有听见!”尖锐的目光一眼直剜巡抚大人。
巡抚大人双目圆瞪,嘴唇颤巍巍抽动:“世,世,世子殿下!”说着,扑通跪了下去。
见巡抚大人朝齐元跪去,一溜的官兵也收起了长矛,向齐元的方向跪了下去,围观的一众的百姓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了下去。
一时间,只余齐元一人立于众人之中,以睥睨万物之姿俯视所有人。
阳光倾洒在齐元身上,刺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世子殿下?仿若是一个很遥远的词。
道不清,说不明的复杂思绪萦绕在常酒酒心头,常酒酒垂了眸,余光中是一串跌落在地的冰糖葫芦,破碎的糖衣泛白在地上颗颗晶莹。
冬月十二,北州巡抚亲自到北城督查,未寻到救国神人,却意外找到了失踪数月的世子。
晴空万里,纤云不染,黝黑的山头衬着红砖青瓦的屋子格外温柔。
齐元坐在屋前的清石板上,静静看着天边,长睫微动是一片落寞。
常酒酒顺着石块小路,走到齐元面前。
“这些年来,寒羽国百姓心里都晓得一件事,自先王死后,世子殿下尚小,贤德王后代为辅助朝政,执政近二十年,国泰民安,王后爱国爱民,世人无不敬仰。倒是世子殿下目无法纪,荒诞不经,让人扼腕,即使是住在这偏远背地的村人也知晓,‘朽木不可雕也’,大抵说得就是当今世子殿下——楚棋元。”
齐元眯起眼睛:“你便是这么想我的?”
常酒酒不由笑出了声:“怪不得你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呢。”
齐元凝着天边,沉默不语,许久,突然一个起身,天旋地转,从背后拥住了常酒酒,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我在心里如此不堪,你可后悔嫁给我。”
“呆瓜。”常酒酒微微一笑,“与你相处也这么久了,我怎么会不了解你的为人。我亦不是没见识过闲话漫天,自然晓得谣言可畏。不论外人何言,在我心中,你自是最好的。”
齐元心中一动,抱着常酒酒又紧了几分:“只要你信我,哪怕天下人骂尽我,也无所谓了。”
“人心是最不易看清的,也是最容易看清的,假以时日,世人自会晓得。”
白云悠悠飘过了几朵,良久,齐元终是开口道:“这两天我便会回宫了。”
常酒酒一愣,回头对上齐元的眼睛,眸底深潭,古波不澜。
“你可愿跟我走。”声音真诚恳切。
常酒酒敛了睫翼,目光飘过红砖青瓦的房子,落在屋内的陈设,简单朴素却是心血一点点的铺就,他们甚至,还未及搬进去。
“我们说好的,在这里种很多花草。”常酒酒喃喃道,“我以为,我们的日子很长很长。”
“酒酒,对不起。”齐元将头埋进常酒酒的颈窝,掩去眼底的思绪。
半晌,齐元接着道:“宫里的日子并不全然为外人所言那般锦衣玉食。需处处行事小心,步步思量对错,我可以保你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保不了你安稳。我亦是不知带你回宫是对是错,一切仅是我的一厢情愿,即是如此,你可愿意跟我走?”
风吹过,卷起缱绻发丝。
“好。”
这一诺,承了太多的力气。她自小生在常家村,长在常家村,从未离开。她从不知晓外面的世界,亦不知晓未来会面临什么,是险是恶亦或是福?
当然她最放不下的是阿爹阿娘。
阿爹一定会骂她,翅膀硬了,敢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