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常酒酒抱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溜到一面宫墙处,左右环视一圈,确定没人看见,常酒酒便使出吃奶力气,将麻袋举过头顶,用力甩到宫墙外,一番折腾已是大汗淋漓。
常酒酒并没有如释重负,因为第二天,扔出去的“麻袋”都会准时出现在婉阁,在她的门前端坐,等着她打开屋门,仿佛从未扔出宫过。
在扔与回几个来回后,常酒酒终于发现混球是从哪里回到宫内的。
原来,离婉阁不远的一处宫墙,竟被混球刨出了洞,洞口通往宫墙之外,刚好可以容下一人进出,几块碎石掩映着洞口,倒是很难被人发现,因而混球便如无人之境,自由进出王宫。
常酒酒想着便随它去了,混球心性自由又机灵,留在婉阁这么久,也没见被谁抓住,而自己的命押在贤德王后手里,护着一条“恶犬”多一条罪,少一条罪,亦没甚区别,于是让混球留了下来。
可即使多了一条狗,在宫里的日子还是百无聊赖。
“你说别人都是如何打发时间的呢?”常酒酒坐在案前支着脑袋,问夏丹。
“程妃娘娘爱好抚琴作赋,掌事嬷嬷愿去膳房帮忙,总管大人以打骂下人为乐,夫人不妨试试。”夏丹一本正经的建议道。
常酒酒思量一番,自己不会吟诗作对,弹琴歌舞一窍不通,厨艺亦是不精,打骂下人?
常酒酒侧目,看了眼夏丹,依旧是冷清不苟言笑的。常酒酒摇了摇头,算了,怕是反而会被打。
思来想去,自己唯一会的便是种花,以前常帮着黄大仙种花种草,倒是不少心得,婉阁还算宽敞,花种也不难搞来。
常酒酒一拳砸进手心,就这么定了,种它个满园芳香!
似乎之前,在常家村,便和齐元这么约定过,他说过在院子种上花草,屋子虽小,却可过得温馨,那时他眼底的笑容那般真实,常酒酒的心倏地疼了起来。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他对程妃是何情谊?他是否晓得梅花不会开?他对她是否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常酒酒一跃而起:“我要去找世子殿下当面问个清楚!”
“去找世子殿下!?”夏丹惊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一刻不是在说打发时间一事,怎么她忽地要去找世子殿下?
常酒酒向夏丹一笑,竖起食指摇了摇:“可别告诉程妃娘娘呀。”
夏丹正色道:“世子所在的清梧殿向来重兵把守,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况且,世子从民间中带回来个女子,如今,整个王宫是沸沸扬扬,很多大臣皆反对夫人留在宫中,尤其是王后娘娘,视夫人为眼中钉。若夫人随意去见世子,被王后娘娘找到把柄治罪,恐是连尸首都没人找得到,是以还是留在婉阁的好。”
常酒酒叹了口气,不想入宫却引来如此大的乱子,倒是罪过了,斟酌了一会儿,道:“那我便换上你的衣服,伪装成宫女好了,自我入宫以来,除了贤德王后,没有多少人见过我,若我扮成宫女,一路小心,想必也无人认得出我。”
“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去见世子殿下了?”夏丹问。
“嗯。”常酒酒心意已决,她可不会在心里白白存着梗子。
齐元在西边的清梧殿。
多亏前些日子半夜抛狗,这王宫的路线已熟记于心,连守卫巡逻时刻也被常酒酒摸出了大概。
从婉阁到清梧殿。婉阁位于王宫的东南向,从东边的婉阁到西边的清梧殿,直行共两公里,需穿过一个西池花园,经过两个大殿,分别是王上议政上朝的崇明殿和贤德王后的所在的凤栖宫。若是走的低调些,不敲锣打鼓,悄悄经过倒也不难。只这凤栖宫里头可住着的是贤德王后,就算手上不敲锣打鼓,心里也会敲锣打鼓。
思来想去,于是常酒酒决定走个远,从宫墙绕过去,只会遇到南门守卫,路程大约三公里,半个时辰便到了。
时间,午时,正是守卫换班时刻,趁着人饿眼花,人员混杂,一路溜过去可省去不少麻烦。
穿了夏丹的一套青锻背心袄宫女服,梳了个双丫髻,见日头一点点爬到最高,常酒酒紧了紧腰带,出发!
“混球,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许汪,不许咬人,等我回来。”
“汪。”
“我不是说不许汪么!”
“汪。”
常酒酒一路小心翼翼,倒也顺利来了清梧殿外,常酒酒一抬眼便看见“清梧殿”三个字龙飞凤舞,嵌在飞檐反宇的宫殿大匾上。
常酒酒朝四周张望,并没有半个侍卫,夏丹不是说有重兵把守?枉她一番提心吊胆,她刚要上前看看,却忽听一声喝:“什么人!敢擅闯清梧殿!”
常酒酒顿时七魂吓掉三魂。
一个黑头巾黑衣黑鞋黑咕隆咚的人,刹那间凭空出现在常酒酒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黑衣人浓眉大眼还算俊朗,只是这神出鬼没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