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衿看着书铺,只觉寒酸。
一搁置就搁置了四五年,满堂的灰生生能把人吃了,这副破败样子,实在拿不出手。
于老爷正愁没有像样的刨刀器具,该如何去做竹简时,汐衿忙道,“自用的刨刀之类的,手艺人都是常年贴身备着的。”
于老爷点头,“即是如此,还请问姑娘何时能交货?我好让抄书先生将字誊写上去。”
汐衿思索片刻,给了答复,“三月,三月后便可来取。”
于老爷一听,原本这样大的工程,寻常书铺须得耗上个半载才能交付,如何会有人三月就能做完?
不过想到秋试在即,吾儿清觞总是没书去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有些藏书紧缺得很,买也买不到借也需早日还。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力一试了。
“那就相信姑娘,三月后我带人来这里取。”
收下定金,汐衿这才松下一口气,她这一次并非只是达成生意,更主要的是将非遗竹纸做得完美,带动文人墨客接受使用。
邻居大嫂却是担忧,“我还不知道你,从前就不说了,你怎会凭白有了做竹简的手艺?何况还没有你口中的刨刀之类的,还答应那人做甚?”
汐衿并不愁,她唤出系统,将前两日的奖励领了。
“你看,我怎就骗你了?这不就是刨刀嘛。”汐衿从随身的包中掏出刨刀,砍刀一类的。
邻居大嫂凑近了瞧,居然真的有刨刀一类器具,而且看上去分外新,像是才买的。
邻居大嫂大喜却又大忧,“可是……”
“我既然是应下了,那就是有这手艺的。”汐衿知道嘴上说的多么天花乱坠都不顶用,还是得看成品。
她送走了邻居大嫂,花了一上午将书铺擦洗干净,又花了一下午去城外竹林,拿着系统给的砍刀雇人砍了一车竹子。
富阳竹纸,取得是富春山江畔覆有白霜的嫩毛竹,恰好她意外穿越的云城生长的正是这种竹子。新鲜砍下的嫩毛竹需要尽早刨去青皮,之后就需要用重器反复捶打,直至打烂打散,露出竹子的纤维为止。
至于重器,就是系统给的铁锤奖励了,汐衿抡起大锤开干,从申时午后抡到了半夜。
时间不等人,汐衿趁着夜色将用粗绳绑好的竹子沉入江水中,接下来就只剩等待了,需要十五天左右来借江河水冲刷除去竹身表面纤维和竹膜。
却不想在河边时又遇见了熟人。
四下漆黑一片,湖中倒影着几柄火把,四五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一个蜷缩倒在地的男人。
她起先没意识到危险,而后等到几人注意到她后来追杀才意识到这些穷凶极恶的歹人是要杀人灭口的。黑衣人不仅要置那个人于死地,还要把路过的她也弄死。
她知道古代治安不咋好,但这随时随地暗杀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关键时刻,一缕幽紫色丝带瞬间缠绕在歹人脖颈上,再然后四个黑衣人接连应声倒地,她的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瘫软在河畔鹅软石上。
“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汐衿渐渐平复了心情,她仔细辨别花光下朦胧的人影,恍然大悟,“是弦玥姑娘!”
“不错。”弦玥会心一笑,将她扶起,随后带着她来到那个蜷缩的人身旁,“我那里不能留他,你店里新开业缺工人吗?瞧他怎么样?虽然人有些傻。”
弦玥临了补充道:“对了,忘了提了,你还欠他一份人情。”
“什么?”汐衿听得一头雾水。
弦玥丢下一句,“若不是他,我那日想来不会见你,不过他的确不怎么聪明。”就转身离去。
被莫名其妙丢过来一个病号,她此刻有点懵。
想想自己刚才是来泡竹子的,怎么就碰上“杀人现场”了?怎么就被追杀了?怎么就被人救了?怎么就摊上了病号他?
汐衿百思不得其解,等回过神来弦玥人却走了。本想置之不顾,但碍于那句“欠他个人情”,她只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等回到家时,窗外还落着细雨,汐衿忙了一日总能歇歇脚了,刚躺下不多时就睡熟了。
慢慢半月过去,汐衿某日无事独坐发呆,忽而一股油糕香味萦绕在鼻间,飘远的思绪被拉拢。
“姐姐,我买来了你最爱的油酥糕和烧鸡,趁热你快尝尝。”只见一清俊少年举着两方荷叶包着的东西,笑望着她。
汐衿念他痴傻不曾给过多余的钱,疑惑道,“你从哪里拿的钱?”
时昶挠了挠脑袋,清澈的眼神望向她:“不知道,额,忘记了。”
她只是叹了口气,原先本想着人醒了就送走的,未曾想到他记不得家在何方,一整个痴儿的模样。尽管请了郎中来看,依旧没能看出什么,像是天生的。
念世道艰难,将傻子扔出去不太人道。姑且先让他在店里住下,做帮工抵吃住吧,日后总也少不了人来帮